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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鐘聲響了。”景桓手中的折扇時開時合,笑道:“君閑最讓人放心的是,懂得什么時候聽得見,什么時候聽不見?!?/br>他也不多說,開門往外走,我束好稍嫌寬大的衣袍,也跟了出去。貢院前白衣濟濟,仿佛將成為朝中清流。我是俗人,只發(fā)現(xiàn)俊俏的,穿著白衣仍是俊俏。難看的,穿著白衣分外難看。白這顏色,最考驗人了。我看看景桓,又望望自己,忍不住嘆息,這人跟人啊,差距怎么就這么大。相比我們的悠閑,士子們都誠惶誠恐,除了極少數(shù)胸有成竹的人,都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商討著春闈的考題。我們錦衣玉食慣了,永遠不能明了在場眾人對春闈那種近乎膜拜的虔誠。不同于景桓的躍躍欲試,我則有些百無聊賴,一一進了貢院,景桓跟幾個士子寒暄著,我坐在位子上裝作專心研習(xí)。等到貢院的小吏來了,每個人都只能回到自己的單間,這段時間里不能跟外頭交接,也不能相互交談。我是沒什么,連裝模作樣也懶了,靠著墻思索起近日來發(fā)生的事,韓叔的到來,景桓的反?!€有那什么,明珠姑娘,趙大將軍,青衣人……隱隱地,似有事情在醞釀著,景桓似乎還有意無意地泄露給我。我斜靠墻壁,握著筆在紙上劃出幾道凌亂墨跡。我只想跟爹一樣做個閑散侯爺,保武侯府平安,跟景桓相交本就是為了攀附他,思來想去,自己似乎做得太過了。我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待到了開考,我做事一向講究四平八穩(wěn),全無出彩之處。士子里英才濟濟,我那半吊子學(xué)識絕沒有出頭的地方。我出來的時候還算早,只有三兩個士子站在那,似乎在等友人出來。我無意上前答話,只靜靜地在一旁等著。景桓也沒讓我等多久,很快走了出來,他身邊還有幾個同行的年輕士子,跟他談得極開心。像景桓這個身份的人很難有朋友,所以我看得出他的高興。他也看見了我,朝我招招手,將身邊的人介紹給我。我沒有景桓那過目不忘的能力,差不多他剛說完就忘了,但臉上還是堆起笑臉。這幾人將來有可能成為景桓的左右手,我本來也該尋思著怎么跟他們交好,一時卻提不起精神。這日子,似乎越來越不如意了。天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那幾人拉起景桓狼狽地往屋檐下跑,許多士子魚貫而出,看到這天色也是頓足盼它快些放晴。不知怎么地,我卻不想避,靜靜看著景桓一行人相互拂去肩上、發(fā)上的雨水,俱是歡笑。“世子?!?/br>一個聲音在身后傳來,我回頭,只見銀兩站在那里,兩肩微濕,手上的傘大半遮在我這邊。元寶不知從哪蹦出來,一把傘遮在銀兩身上,一把自己撐著,煞是好笑,“公子吶,你怎么就跑來這里,夫人可急壞了,若不是侯爺說出你的下落,夫人怕是要我去鬧大理寺了?!?/br>我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只丟了個人,大理寺管你才怪。”元寶笑瞇瞇地說:“怎敢不管,世子可是很重要的吶?!?/br>銀兩狠狠瞪他一眼:“說這么大聲作什么!”轉(zhuǎn)頭卻是沉穩(wěn)又恭敬:“世子回府吧,夫人再不見人就要自己出來找了?!?/br>這對活寶永遠叫我開心,我遠遠向景桓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進了銀兩準備的馬車。有什么事,正在發(fā)生。我的心鬧騰得厲害,回家后見到爹坐在前廳,娘欲言又止。爹卻沒有發(fā)火,我更確定他知道我跟景桓私下參加春闈的事。見我誠惶誠恐,爹反而笑了:“考得怎么樣?”娘狠掐了他一下,過來拍去我衣上的雨水,“你怎么跟著景王去胡鬧,他有太后跟皇后護著,陛下拿你下手怎么辦?!?/br>我慣了恭維,隨口道:“殿下會護我,再說,還有爹跟娘在。”爹嘆了口氣,不再玩笑,“今天陛下召見我,問我想不想讓侯府出個管事的侯爺。你這次春闈若真顯了才學(xué),陛下說不定會趁機賞你個官做做?!?/br>我皺眉,武侯府曾有一度權(quán)傾天下,最后也得自發(fā)退到后邊才保住上下性命。賜姓的恩寵一下來,武侯府后代不入朝,朝廷內(nèi)外早有共識。照理說,景桓那日做出跟我親密的假象,陛下跟太子應(yīng)當(dāng)松一口氣才是。畢竟景王如今備受寵愛,隱隱有超越儲君之嫌,若有什么隱疾,他們更應(yīng)寬心的。我怎么也想不出,陛下允我入朝的用意。爹臉上憂色盡顯,卻不再多言,命我下去休息。我回到房中,銀兩暗里將一封信給了我。上面的語句雜亂無章,我掃過一眼便揉成團扔入荷池,那紙墨入水即化,還引來一群錦鯉爭食。那信上的話旁人看不懂,我心里卻清晰地烙著一句話。“月中,晨風(fēng)閣密會,太子殿下已應(yīng)?!?/br>第6章春闈(下)一晃又是半月,估摸著放榜的日子差不多到了,景桓又換上那身瀟灑的白衣找上門,若他不是生在天家,恐怕也是個風(fēng)流才子。不像我,全賴家世過活。銀兩已經(jīng)把我那件衣袍拿去改了一番,我穿在身上還算合身,沒有上次的狼狽了。又見到景桓上次結(jié)識的幾個士子,我始終記不得他們的名字,他們卻張俊張俊地取笑。這名字實在普通,但在景桓前頭占了個俊字,就活該他們笑了。始作俑者卻在旁把玩著折扇,完完全全置身事外。待到了貢院,那里已人滿為患,我們幾個在外圍不好擠進去,一個個推說我個子小,要我擠進去看榜。我清咳兩聲,佯作跟身邊的人道:“蔡御史蔡大人來了,我們到旁邊侯著去,誰不知他最恨不知規(guī)矩的人?!?/br>推搡著我的人立即停了手,前頭那些人也‘不經(jīng)意’地聽到了,榜前很快空無一人。老怪物的傳音入密居然淪落到用來在做這種事,難怪他死活也不肯教我其他。我朝景桓眨眨眼,他一愣,朝前邊的皇榜望了幾眼,啪地打開扇子笑了起來:“我們走吧,給衛(wèi)兄慶功去?!?/br>景桓天資聰穎,自幼博聞強識,區(qū)區(qū)皇榜他哪會記不下來。而被他稱為衛(wèi)兄的人呆住了,周圍幾個士子也莫名其妙,其中最靈活也最年少的一個已經(jīng)轉(zhuǎn)著烏溜溜的眸子,戲謔地說:“張弟倒是耍了我們一把!”其他人也反應(yīng)過來,不過卻是轉(zhuǎn)頭贊景桓:“李兄好眼力!”看看看看,就算沒有身份擺在那,這些人還是區(qū)別對待的。景桓領(lǐng)著我們走進最近的酒館,不得不說景桓的別具慧眼,在座的居然都取了或高或低的功名。只不過我跟景桓就有些尷尬了,我們兩個都不可能出現(xiàn)在榜上。我是不怎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