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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為了讓心中喜歡的人活下去而舍命相救。臨朝……高公公久久不見臨帝回寢宮,拿著宮燈尋來,只見臨帝安然地倚著古桐,身上覆著薄薄的雪,想必有些時候沒動了。高公公怕臨帝受寒,連忙上前喚醒他,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當夜,慟哭聲響徹泰和殿。元和三十四年冬,臨帝痛失太子,不久也積哀成疾,崩于年末?;侍珜O朱厚洵由言老丞相、徐大司馬等老臣扶上帝位,奉臨帝遺詔,尊景王為攝政王。令百官詫異的是,臨帝居然讓年方十八的張君閑接任禁軍統(tǒng)領并兼任少府之職,饒是知道臨帝寵信張君閑,也忍不住咋舌。少府是九卿之一,宮中的內監(jiān)司也將由少府掌管,可以說,皇帝的錢財用度到性命安危,都掐在了那開朝以來最年輕的禁軍統(tǒng)領手中……卷三定邊第27章羅州(上)“又有這么多彈劾我的奏疏啊……”閑散的聲音,似乎還不曾睡醒。事實上早就過了早朝的時候,但是作為九卿之一的少府,他到朝元殿的次數(shù)簡直少得可憐,難怪一封又一封的奏疏飛到御案前。不過小皇帝倒是對他這不管事的態(tài)度挺滿意的,每回碰到這種奏疏便意思意思地減掉他半年的俸祿。這不,他才上任兩個月,就已經(jīng)注定要給朝廷白做十幾年苦力了。君閑悠閑地喝著塞北寒冰鎮(zhèn)住的西湖釀,看著眼前板著臉的唐清,年初國喪,大赦天下,他已經(jīng)趁機替唐清和唐越洗去唐家的冤屈,摘除他們奴籍,他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入仕了??墒菫槭裁?,還是老愛礙著他享樂……君閑滿不在乎地斜了一眼唐清手上拿著一疊文書,想也知道是他抄寫的彈劾君閑的奏本,唐清如今在郎中令手下做事,又隸屬于蔡老御史,等于是在那清直過頭的蔡家父子手下做事。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見到蔡老御史沒有回護的意思,直接將那些奏疏奉上去。原本應該在宮中當值的唐越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笑嘻嘻地拿過幾本,“沒有絲毫新意的內容,真沒意思,咦咦,這本居然有我的名字,還有本將麾下那百來個兔崽子,我拿去了,讓他們也得瑟一下!”說罷便不等唐清怒斥,眨眼就翻過圍墻,一身魚白的禁軍軍服愣是被他糟蹋成市井痞子的模樣。遠去時口中還不住地胡言亂語:“大哥安啦,沒我們這樣的人在,他們這些言官不是白瞎了朝廷的俸祿嗎!我們是犧牲自己成全他們??!你算算這個范大人家中有幾門妻妾啊,幾個兒子啊,若沒有我們,這些可憐人靠誰吃飯??!”唐清轉頭瞪著那不正的上梁,君閑苦著臉,“我昨晚又睡不著了,你今晚就讓我喝兩杯,保證明天能去早朝……”唐清牙齒都快咬碎了,狠狠道:“宿醉你更有理由不起身!”唐清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氣惱很不值得,心中一冷,決定不像往日那樣將早朝時的事強行跟他說了。等他知道后,說不定會……帝京城外,飛騎如云,揚起漫天塵埃。景王站在城門,神色沉靜。為首的騎兵他是認識的,臨帝將暗衛(wèi)給了他,他也知道了許多事情,例如豐州。豐州如今掌控在藍栩手中,是朱景瑞還是太子時親自任命的?,F(xiàn)在藍栩居然出現(xiàn)在帝京,自然是事態(tài)緊急。藍栩已經(jīng)將事情告訴唐清,原想君閑會攬下這差事,沒想到居然會看見景王,他向來木訥,此時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殿、殿下?”景王沉聲說:“你所說的事朝廷上已經(jīng)議論過一輪了,本王將親自與你趕往豐州,糧草輜重朝廷定會全力支持,只要守住三州!”臨朝開朝皇帝曾說過,臨朝二十六州,一視同仁。然而豐州、利州、羅州毗鄰遼國,土地貧瘠,就連施時杰這樣仁厚的將軍,都為減少損失而將七王部屬引到此三州才敢大肆殺敵。經(jīng)歷七王之亂后,朝中官員更是認為到三州任職等于是被流放,據(jù)說豐州州令已經(jīng)二十年未換,當初那州令三十五歲中榜眼,如今已是五十五歲,可以說是呆在州令位置上最久的官員了,他的同科進士如今至少都已成了三品大員。藍栩之所以這么急進京,是因為遼國趁著新帝即位,又是春收時期,大聚興兵想趁機過境掠搶。原本這也不是新鮮事,然而今年羅州有變,似乎是臨近遼國的幾個小縣暴動。里憂加外患,又有有心人在將士中煽動,說朝廷已經(jīng)放棄三州,準備壓下三州守軍的糧草,一時間人心惶惶。若不是藍栩與韓淵當機立斷,暗中殺了不少造謠生事的jian細,不用遼兵打過來,三州就已經(jīng)亂起來了。藍栩來京,是想朝廷給留守三州的將士一個保證,一個讓他們守住三州的保證,而不是令他們擔心隨時會腹背受敵。他們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今朔州隱隱已成了臨朝與遼國的邊界,屯兵積糧,指不定那天兵馬足了,就連帶三州一起血洗。這消息傳到朝廷,那些文官自然震怒,區(qū)區(qū)一州守將也敢威脅朝廷。年少氣盛的新帝朱厚洵昨夜收到密報時也是龍顏大怒,好在當時有人在他旁邊勸說。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朱厚洵跟他的父親都極為信任的林子任。早朝上立刻有人提議由攝政王出使三州。景王立在御座旁,見小皇帝目光閃爍,不敢與自己對視。豐州險隘,誰知道攝政王這一去是不是能活著回來。明眼人一見那站出來說話的人正是從前太子的親信,已有不少人出言復核。當然也有不少人企圖保下景王。這一切都被立在百官末位的林姓史官看在眼里,想必到夜里又是密授機宜——就算景王活著歸來,這些官員的位置也做到頭了。朝廷里這些紛擾景王看得一清二楚,卻沒有跟旁人明說的必要。事實上父兄死后他已經(jīng)有些心灰了,就像個孩子一直想要向長輩爭論一件事的對錯,最后那長輩在彌留之際承認他是對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只是沒有意義而已。如果說從前一心要讓父兄承認這一點,那么現(xiàn)在他做什么都于事無補了。想必父兄當初也是這種心情……所有在意這件事情的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人世,即使證明了誰都沒有錯,也是沒有意義的。他現(xiàn)在手握暗衛(wèi),可以輕易脅迫他的皇侄兒做任何事,可是史書上的寥寥幾筆,對于亡者來說又有何助益?藍栩見景王臉色沉郁,思及當初景王和君閑的關系,如今兩廂不往來,似乎也不可能,“殿下,大人可知道這事?”他沒有明說,景王卻理所當然地知道他口中的大人指的是誰。一想起那個閑散度日的禁軍統(tǒng)領,臉色有些不善,心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迷茫,竟是不想多提。但見藍栩正等著自己回答,他嘆了口氣,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