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人背影的瞬間，厄西立刻就感應到了什么，他的心也迅速沉落下去。

——自己……到底還是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了幾個小時更新，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第111章約定

厄西深吸一口氣,朝河岸邊走去。

他并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腳步聲，但直到他走到黑洛彌身邊，那個人都沒有回頭，似乎完全喪失了對外界的警惕一樣，這讓厄西不由得皺緊了眉。

“黑洛彌?！倍蛭鬏p叫了一聲。

沒有反應。

厄西耐著性子，又叫了幾遍，對方才身體一震，像是剛清醒過來一般，緩緩轉過了頭。

“厄西？”

沒有叫“老師”，也沒有叫“厄”,而是直接叫了他的本名，這無疑又坐實了厄西之前的猜測——這個人……恐怕已經(jīng)和哭嚎女妖接觸過了。

“你怎么了？”厄西不知道對方目前對過去的事知曉了多少，先若無其事地試探道。

黑洛彌此時的表情很奇怪。

雖然他就在自己面前,厄西卻覺得他像是站在一個十分遙遠的地方,他的人在這里，心卻還在遠處，望過來的目光帶著幾分恍惚和茫然，像是不敢落到實點一樣。

“喂,你這幅失魂落魄的鬼樣子是怎么回事？”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厄西突然怒道，“給我站起來！”

就像被石頭擊碎的玻璃窗，方才還很遙遠的距離感立刻被這聲怒吼一掃而空，那個人本能地一躍而起，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才像剛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一樣，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老師？”黑洛彌看看厄西，又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確定自己此時并未在幻境中，“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也想知道?！碧岬竭@個厄西就很郁悶，“傳送快完畢的時候，巫妖王突然冒了出來，我也不知道他做的什么手腳，總之我就被拖進來了?！?/br>
“巫妖王？”五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黑洛彌的神色立刻變得警惕，“他也一起進來了嗎？”

厄西搖搖頭：“不清楚。不過無所謂，就算他找過來我也不會怕，大不了就是打一架。”他看了看黑洛彌，“說說你的事吧，你秘境試煉的進展怎么樣？”

黑洛彌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打算參加候選人資格選拔了。”

厄西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我不準備競爭圣子的位置了，”黑洛彌平靜地重復了一遍，“也不會再繼續(xù)進行這次的候選人選拔了?！?/br>
厄西足足瞪了他三分鐘，才迸出一句。

“理由？”

黑洛彌沒說話。

“我要知道理由?！倍蛭魅讨瓪?，又說了一遍。

黑洛彌低下頭，盯著腳下的地面。

“老師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我清楚的話還用得著問你？！”厄西真是想打人了。

“老師?！焙诼鍙浺琅f低著頭，聲音也低低的，“你前世是怎么死的？”

厄西呼吸一窒。

難道，黑洛彌在哭嚎女妖那邊看到的，是前世他殺死自己的記憶嗎？

“就……正常死亡而已?！倍蛭髅銖姷?，然后聽到那個人發(fā)出一聲短促的苦笑。

“你死的時候，我在哪里？”黑洛彌問。

厄西扭開頭，眼神有點飄：“……我不知道?！?/br>
黑洛彌重重嘆了口氣。

“老師，別再對我隱瞞了?！彼匦绿痤^，平靜地看著厄西，“你來到我身邊，是為了復仇吧？”

厄西一怔，一時沒說出話，對方卻以為這是默認，淡淡笑了笑。

“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我?！蹦莻€人說，一臉認真，“我不會反抗的?！?/br>
厄西：“……”

厄西知道黑洛彌是認真的，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正因如此，他更覺得很荒謬，荒謬得他簡直都要笑出來了。

“你在說夢話嗎？”厄西真是哭笑不得，“還是你覺得我是傻的？我如果想殺你，還用得著等到現(xiàn)在？我干嘛不在五年前就一刀宰了你？再說了，誰復仇會跑上門當對方的導師，把對方培養(yǎng)起來后再開始復仇的？這是吃飽了沒事干嗎？！”

這個道理黑洛彌當然懂，也是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

“你那么恨我?！毕肫鹱约嚎吹降哪且荒荒?，他的心至今都無法平靜，“其實連我都在恨自己——我殺了你那么多次，換了任何人都會對我恨之入骨吧？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你心里好受一些，我甚至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來贖罪……”他幾乎是語無倫次了，“你哪怕是死，都不愿留在我身邊，甚至說再也不想見到我……那你為什么還會來找我？除了來復仇，來索命，還能是因為什么呢？我除了這條命，還有什么東西能給你呢？”

“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做點什么，那就去參加圣子選拔。”厄西說，“成為圣子，這就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然后呢？”黑洛彌無法理解地看著他，“成為圣子后，再一次殺掉你嗎？不……不可能的，我不會讓那種事再發(fā)生的！”

他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發(fā)生，對方逼迫他殺死自己的行為他也會格外提防——他要讓這個人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無論讓他做什么，哪怕是對方要求他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會照做不誤。

他可以付出一切，獻上一切，哪怕是讓他當場自裁，哪怕是要去同魔鬼做交易，他都絕不會再傷害這個人。

——他發(fā)誓。

直到手背傳來溫熱的感覺，黑洛彌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心跳得極快，差一點又陷入迷亂的魔怔狀態(tài)。握住他的那只手微微收緊，肌膚相親，更多的溫暖被傳遞過來。

“對，不會發(fā)生的?！?/br>
黑洛彌抬起頭，對上那人平靜的目光，那個人的聲音輕柔而堅定，輕易地就將他心底橫沖直撞的焦躁和混亂給撫平。

“這一次，你不會再殺死我的?！?/br>
自從知道自己能夠擁有自行離開這次輪回的權利后，厄西就意識到了：這次輪回，真的會和他過去經(jīng)歷過的，完全不同。

雖然他同樣活不過二十年，但對“永生”的他來說，活過二十年或活過二百年，其實并無太大差別。真正讓他振奮和期待的，是那把懸在頭頂?shù)摹澳惚仨毸涝诤诼鍙浭种小钡募獾?，這一次，終于能夠消失了。

哪怕只有一次，僅僅只是一次，對厄西來說也彌足珍貴——

他們終于可以不用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曾在第100輪回發(fā)生的悲劇，終于不必再次上演。這一次，他可以從容地退場，用另一種姿態(tài)，另一種身份，另一種立場，去和眼前這個人和平地道別，坦然地迎接自己十幾年后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