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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照素來是個機靈鬼,句句不動聲色地強調著月佼就是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貨色,或多或少降低了對方的防心。 她知道,這管事侍女定會將這幾日的所見所聞回稟給寶船上那位“少主”,這些話其實也就是說給那位“少主”聽的。 其實這也是她與月佼、紀向真這一趟出來之后建立起來的默契。 這種話若由月佼自己說出來,對方未必會信,可是從她這里狀似無意地遞到對方耳中,顯然就會讓對方覺得可信許多。 “云姑娘一看便是出自富貴人家,沒曾想竟還會下廚?!蹦枪苁率膛掍h一轉,又說到云照的身份上來了。 “富貴人家不敢當,”云照故作謙虛地笑笑,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北邊飛沙鎮(zhèn)上的泉林山莊聽過嗎?” 管事侍女眸色驚訝,“不是前幾個月被官府查抄了么?” “那可不,若沒那檔子倒霉事,我照舊還是泉林山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表小姐呢,”云照撇撇嘴,“也不必落魄到為了學點技藝混飯吃,而跟著那妖女鞍前馬后的?!?/br> “洞天門”此前與“泉林山莊”是有不少交易的,這管事侍女顯然對“泉林山莊”的名號并不陌生。一聽云照本是出自“泉林山莊”,頓覺親近不少,對她的話也就愈發(fā)信任起來了。 管事侍女陪著云照走到回廊半中,便稱自己有事要忙,叫云照有什么需要都直接吩咐院中的小婢們。 云照客氣謝過,便端著面去了月佼與嚴懷朗所住的那間房。 **** 云照敲門后等了半晌沒人應,正奇怪地嘀咕著,卻見月佼神色懨懨地自外頭回來。 兩人進了房中將門掩上,云照把那碗面放在外間的桌上,關切地問:“你臉色怎么那么難看?” 月佼捂著肚子坐下,下巴擱在桌面上,可憐兮兮望著那碗香噴噴的面條:“癸水來了……” “哎喲,我可憐的小月佼喲?!倍际枪媚锛遥普兆匀缓苣荏w諒她此刻的痛楚,聞言便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見她懨懨不想動彈,云照索性坐到她面前,端起面來喂給她。“我不知你家鄉(xiāng)的風俗,便照中原的規(guī)矩給你做了一碗長壽面。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啊,不吹牛,我父母兄長都沒享過我這福?!?/br> 月佼被她哄得軟軟笑瞇了眼,謝過之后,乖乖張口吃了,“你是家中最小的一個么?” 兩人自打當初在京郊一同受訓認識,至今也快有半年了,交情也一日好過一日,卻從未相互過問過對方的家世。 云照點點頭,笑著看她將下巴撐在桌上,兩腮鼓鼓嚼得懶懶散散的模樣,覺得這家伙真是有趣極了。 “我爹娘子嗣不多,膝下就只兄長與我兩人。不過我與我兄長不大合得來,家里怕我倆將來會因為爭家業(yè)打起來,頭幾年就讓我自個兒出來謀差事了?!?/br> 其實云照只比月佼大一歲多,可她素日里的言行做派是顯著比月佼老練許多,到底是早幾年出來做事的。 “怎么年紀小的倒要自個兒出來謀差事???”月佼皺了皺鼻子,覺得云照的父母偏心得不像話。 云照倒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又挑了幾根面條喂到她嘴邊,“他們覺得我兄長比我聰明,也比我穩(wěn)重唄?!?/br> “瞎說,你才是最聰明的!” 月佼一副“幫親不幫理”的模樣叫云照心中大樂,高高興興又喂了她一口。 “誒?嚴大人呢?” 月佼朝內間抬了抬眼皮,將嘴里那口面咽了下去,才低聲道:“那藥喝下去之后人是昏沉的,得睡?!?/br> “你老實說,他當真兩三日就會好嗎?”云照有些憂心地回頭看了看屏風。 她并非信不過月佼,而是心中著急。 眼下對“半江樓”的人使的是“拖”字決,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法。若遲遲等不到嚴懷朗恢復神智來做決策,他們幾人也不好貿然遁走,那對方勢必要催著月佼拿出東西來的。 其實她心中也盤算過,若實在萬不得已,就照紀向真昨日所說那般簡單粗暴,讓江信之帶人將這頭與寶船一并剿了,他們三人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可若如此,就一定會驚動“半江樓”的老巢,他們這一行人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倘是鬧到那樣的地步,對方的老巢不可能毫無防備,到時,即便嚴懷朗之前已查到了些什么,也多半是白費心血了。 月佼照舊拿下巴撐在桌上,想了想才認真答她:“從前有人服了那解藥兩三日就醒,也有人要四五日甚至更久。這與中毒深淺,還有個人體質、心志都有關聯(lián)的?!?/br> “那你昨日言之鑿鑿說他兩三日就會醒?”云照沒好氣地瞪了她一記,又塞了幾根面條進她口中。 月佼嚼著面條,滿口含混地笑道:“我信他呀。” “這種生死關頭的大事,你給我憑感覺張嘴就來?”云照磨牙,忍不住伸手去敲她的頭。 她下手并不重,而月佼也并未閃躲,只是抬手壓住被她敲過的頭頂,咬著唇認錯。 云照并未過分斥責,可月佼立刻就明白自己錯了。 就因為昨日她一口咬定嚴懷朗兩三日會好,大家才會決定暫時放棄聯(lián)絡江信之,等待嚴懷朗恢復。 若這中間出了什么差池,一個不小心,他們四人都會交代在此處。 見她忙不迭認錯,云照嘆了一口氣:“罷了,當初我在縣上做捕快時,頭一回出差事,也是這樣瞎胡來的……” 任誰都是一邊出錯一邊成長的。所謂伙伴,就是要彼此包容,彼此攙扶,同舟共濟,生死同擔。不過是一點小差錯,大家再想想法子補救就是了。 云照沒有責備什么,而是蹙眉開始想轍,月佼心中倒是愈發(fā)愧疚自責,眼中驀地浮起水氣。 云照見狀,正要出言安撫,卻驚見一道殘影閃過。 定睛一看,不知何時從內間出來的嚴懷朗已將坐在桌前的月佼拉起來,緊緊護在懷中,眸中冷嗖嗖瞪著云照。 云照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攤開兩手,不知該如何向一個神智不清的嚴懷朗證明自己沒有欺負人。 “咦,你怎么醒了?”月佼抬頭看看嚴懷朗,見他滿目凜冽地瞪著云照,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解釋道,“云照她沒有欺負我的,我們在說事情?!?/br> 嚴懷朗垂眸看看懷中的月佼,見她一臉蒼白,眸中尚有隱隱殘留的淚光,頓時又滿面怒意地死死瞪著云照。 若不是月佼一把抱住他,只怕他就要朝云照出手了。 “她真的沒有欺負我的!”月佼見勢不妙,便緊緊環(huán)著嚴懷朗的腰,也是哭笑不得,“你瞧,她送東西來給我吃呢。真是難為你,迷迷糊糊竟還能起身……” 云照扶額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