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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敢相信這飛來的橫福。 “當真?”他神色雖還撐得上鎮(zhèn)定,嗓音里卻有一絲隱隱微顫。 月佼咬著笑唇,以食指指尖在他掌心虛虛描畫了一個符。 感受到掌心里那溫柔纏綿的輕觸,嚴懷朗閉了閉眼,啞聲笑問:“畫了什么?” “等我回來再告訴你?!?/br> 說完,她臉紅紅地又咬住唇角,一對亮晶晶的眸子笑得如在蜜糖中滾了一遭似的。 “跟你說過,不要咬自己……” 嚴懷朗忽然頓住,腦中有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閃過,于是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將食指橫在她的唇間,低聲又道,“咬吧?!?/br> 他想起了在沅城時,尚未恢復清明神智的自己,似乎做過與此刻同樣的事,說過與此刻同樣的話。 最最讓他覺得開懷的是,那時在他懷中的,與此刻,也是同樣一個姑娘。 這真好。 第六十四章 翌日辰時,黑夜?jié)u漸隱去, 破曉的晨光緩慢而從容地開始驅(qū)趕夜色, 將穹頂照成欲曙未曙的灰藍色澤。 今日已是九月廿六,再過幾日便是立冬, 暮秋時節(jié)最后的幾日,天地乍寒。 月佼瞇著困綿綿的眼,獨自在床榻上裹緊被子哼哼唧唧地滾來滾去。 好半晌之后,她終于艱難地戰(zhàn)勝了懶惰賴床的想法,茫然地擁被坐起, 抬手扒拉著自己的一頭亂發(fā)。 往常的休沐之日, 她至少能睡到巳時,餓得撐不住了才會起身。可明日要啟程出去辦差,這會兒她得趕緊起來去準備一些東西。 起身梳洗過后, 她也懶怠再細細梳個漂亮發(fā)髻了,便只隨意找了根發(fā)帶將長發(fā)束在腦后,拿過錢袋子出門去。 才走到院中, 秋風簌簌撲面,冷得她打了個哆嗦,趕忙又回房去取了一件披風裹上,這才終于抖抖索索踏出院門。 弦歌巷平日里本就清靜,此刻又逢天光要亮不亮之時,蕭瑟秋風卷起巷道中的落葉, 便顯出幾許凄涼之意來。 月佼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又慫慫地將雙手藏進袖中, 邊走邊想,等這趟差事辦完回京,就又是冬天了。 回想去年自己初來京中時,第一次在天寒地凍里過冬的情景,其實還挺慘的。 雖說下雪對她來說是很新鮮的,可雪化時那冷進骨頭縫里的感受,對她來說實在又太難過了些。 尤其是夜里。 “唔,天涼了……”她紅著臉喃喃自語,唇角露出一絲小狡猾小狡猾的偷笑。 是時候找個合適的人,幫忙暖被窩了。 嘿嘿嘿。 **** 月佼不緊不慢地走到離弦歌巷三個路口的長街上,在街口的一個小攤子上坐下吃了頓熱乎乎的早點。 從早點攤子離開時,她刻意先立在原地等了等,半晌后才又攏緊披風,若無其事地接著往前走。 果然,那自她踏出弦歌巷起便遠遠隨行的陌生氣息,又跟上來了。 在這京中,有什么人會偷偷尾隨自己? 月佼抿了抿唇,心中倒是沒有半點慌張,也并不十分好奇,只不緊不慢地一路往前,到了距弦歌巷約莫七八個街口的濟世堂。 自她走向濟世堂,那尾隨之人似乎遠遠便停了腳步。 濟世堂是一家發(fā)源于宜州的醫(yī)館,京中這間算是分號,大夫們都師承團山醫(yī)派;既坐診開方,也單售藥材,在京中的名聲也大。 最重要的是,濟世堂這金字招牌后隱隱有定王府的影子,沒人敢到這里鬧事。 看來,尾隨她的那人,或許也是知道這里非等閑之地的? 月佼淡淡勾起唇角,不喜不嗔地無聲哼笑一聲,心道,無膽匪類,嘖。 雖她之前只來過濟世堂兩回,可這里的伙計眼力好,記性也好,一見她便笑瞇瞇地迎上來熱情寒暄。 “姑娘好些日子沒來了,今日還是像往回那樣,只買藥材嗎?” 人家笑臉相迎,月佼自也是客客氣氣,從袖袋中取出自己寫好的藥材單子,禮貌地用雙手遞過去,“這幾樣藥材,我要的都是磨成粉的,勞煩小哥幫我瞧瞧有沒有現(xiàn)成的藥粉?!?/br> “自然是有的,姑娘稍坐,喝口熱茶暖暖,我這就去給您取,”伙計接過她遞來的單子看了一眼,心直口快地笑道,“姑娘這字跡,可是愈發(fā)的好了?!?/br> 雖說這兩個多月跟著嚴懷朗練字,時常是她寫著寫著……場面就變得不宜描述,可到底還是有點長進。 月佼面上驀地緋紅,垂眸笑笑。 伙計將她請到花幾旁落了座,忙不迭就進后頭去替她尋藥材去了。 此時尚早,濟世堂也才開門不久,堂內(nèi)并無來看診之人,木簾子后頭那看診處的桌案后空空如也,連大夫都還沒出來呢。 不多會兒,另一名伙計端上來一盞香茗,笑呵呵道,“姑娘今日來得巧,咱們家的一位小東家今日進京,趕巧也帶了些團山茶來,是開春時特地存下來的明前茶,您嘗嘗?!?/br> 月佼道了謝,接過茶盞,才將杯蓋微掀起些許,便有沁人心脾的清香熱騰騰撲面而來。 宜州的團山地處西南國境,山高霧深,歷來便是個產(chǎn)茶的好地方。尤其是每年開春時的明前新芽,素有“團山明前貴如金”的說法。 這是月佼在上看來的,眼下手上就活生生端著這么一盞“貴同金價”的茶,她好奇地淺啜一口后,除了覺得比旁的茶香些之外,并未發(fā)覺旁的妙處。 她覺得書上既說這茶了不起,那必定是不會錯了,想來是她沒找到品這茶的竅門。于是她本著嚴謹求證之心,又細細抿了一口。 正咂摸著滋味,門口又進來兩個人。 月佼循聲望去,卻是羅昱修與羅如晴。 自那回去羅家大宅送了“無憂果”之后,月佼便再沒見過羅昱修,也沒見過羅家的任何人。 她不知嚴懷朗是如何對羅家解釋椒圖兵符的由來,但她也相信嚴懷朗會尊重她的意愿,不告訴羅家是從她這里得到的。 可雖是如此,在毫無準備之時突然巧遇羅家這兩兄妹,月佼還是忍不住有些別扭。 羅昱修抬眼看見她,不免也是一愣,好半晌之后才揚起笑,與羅如晴一道并肩行了過來。 “實在是巧,竟在這里遇見你了,”羅昱修關(guān)切道,“是生病了嗎?” 月佼打量他的神色并無異常,便徹底放下心來,笑著搖搖頭,“只是來買一些需用的藥材。你來找大夫瞧嗓子?” “我嗓子已經(jīng)大好了,還要多謝你大方饋贈呢,上回你給我的那果子當真很有用,”羅昱修對她行了個小小謝禮,又指了指身旁的羅如晴,“是晴妹近日不大精神,祖母讓我陪她來找大夫瞧瞧?!?/br> 羅如晴神色怪異地瞥了羅昱修一眼,卻并沒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