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混亂水遁卻遇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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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蕓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白神宗的每一位黑袍,哪怕全身被包裹得只留下一雙眼珠,她都能叫得出每個人的名字來。 這些人都是她一個個從窮鄉(xiāng)僻壤山野荒村里拉起來的,他們的父輩都是白神宗的幸存者,他們從小修煉白神宗的武藝,他們的體內(nèi)留著白神宗人的血脈! 霹靂堂高手的突然加入,打了白神宗一個措手不及,黑袍一個個被點燃,他們沒有叫喊,只是就地打滾,想要將身上烈焰撲滅,然而霹靂堂的幽冥白骨火并非尋常**,根本就難以撲滅! 黑袍是白神宗人的象征,是他們父輩的旗幟,他們寧愿被火燒死,最終也沒有扯下身上的黑袍,連同黑袍一起,被燒成黑炭! 袁至罡乃是江湖中的一尾老泥鰍,還是長了隱牙的老泥鰍,喪子之痛早已讓他心如刀割,如今有了機會,擺脫了約束,他更是大開殺戒,一邊瘋狂屠殺,一邊帶著失魂落魄的女兒逃走。 官府和武林人向來相互仇視,一個為了維護(hù)民生治安,一個卻是動蕩民間,二者根本就是隱約對立的兩方面。 然而如今,他們卻將矛頭都指向了場上的黑袍人,頗有一番軍民魚水情深共剿匪的意思。 大概因為黑色,會給人帶來最直接的危險感覺吧。 流年雖然背著老九,但袁至罡和袁紅俠到底是從他手里溜走的,此時這位紅痣少年郎也是暴喝一聲,拖著鬼頭大刀,發(fā)了瘋一般沖向霹靂堂的高手! 霹靂堂的人都穿著軟皮短打裝扮,身上縫著許多小皮口袋,里面裝滿了各種**彈丸,全身被皮裝包裹,以防玩火**。 流年的鬼頭刀卻是鋒銳無比,而他的怒火,卻比刀鋒更加的鋒銳! “唰!” 一道寒芒過去,又一名霹靂堂高手跪倒在地,過了兩個呼吸,身子才猛然折斷,腹部噴灑大片血花,腸子流了一地! 夏蕓緊跟在流年的后面,熊周和嵐也是步步緊隨,然而前有霹靂堂,后有官兵,看著黑袍們一個個被點燃,她也是心痛欲絕,當(dāng)即下令:“快撤退!” 縣尉張守志眼看著官兵一個個倒下,心里也是忌憚這群草莽的兇殘,三百官兵不多時就損失了六十余人,這次要是捉拿不到賊頭,九道山莊被他的轄內(nèi)被屠殺,一旦指揮使大人捅上去,他的官帽子哪里還保得??! “都給我沖上去!格殺勿論!” 官兵們到底比不得邊軍的兇悍,身上裝備也不及邊軍十之一二,沒有騎兵,沒有重甲,沒有大盾,他們的輕甲根本就承受不住刀劍的砍劈。 他們拿著并不豐厚的軍餉,還要贍養(yǎng)老小,心中有了顧忌,動作也就慢了半拍。 然則黑袍們積攢了二十年的仇恨怒火,從小就被父輩們灌輸報仇的怨念,跟在夏蕓手下更是鐵血修煉,一身膽識手段自不必說。 霹靂堂曾經(jīng)參與了對逍遙子的圍殺,武林名氣不比九道山莊弱多少,而且他們的技藝神秘莫測,往往讓人防不勝防! 此次帶隊的舵主管玄機更是浸yin火器數(shù)十年,見得拖刀少年無人能擋,當(dāng)即沉喝一聲,箭步躥出,硬生生將一名弟子從鬼頭刀下給拖走,反手拍出一掌! 這一掌拍在空出,卻是震出大片的白色煙霧來,流年鼻腔之中一陣陣?yán)蓖矗成系睦暇艆s陡然睜大雙眼,在流年耳邊大喝一聲:“快走!” 流年被當(dāng)頭棒喝,也是反省過來,鬼頭刀當(dāng)盾牌,一路疾走,然而那白色粉末煙塵卻隨著風(fēng)氣跟了上來! 管玄機眼神陰鷙,扣指一彈,一線紅光如暗夜搖香火,白色粉霧轟一聲燃起,火舌瞬間竄到了鬼頭刀的刀鋒之上,沿著刀柄燎到了流年的整條右臂! “干!” 流年大罵一聲,鬼頭刀倒插于地,左手奮力將右臂衣物全數(shù)撕了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蒙面皮裝的霹靂堂高手陡然從旁邊飛來,一腳狠狠直踹,將流年踢飛出去,與老九一道摔入了銀杏林中! 那蒙面高手順勢抓住鬼頭刀的刀柄,單手換雙手,這才將刀拔了出來,拖著刀就追到了林中! 夏蕓眼見黑袍們一步步撤出戰(zhàn)場,到處血腥和火焰的戰(zhàn)場上,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兄弟尸骸,心里也是糾結(jié)萬分,但最終還是咬緊牙關(guān),帶著熊周和嵐一同退去。 熊周眼尖,看到那霹靂堂的蒙面高手拖刀追殺,也是一把將嵐背了起來,手無寸鐵,只有折下一桿樹枝,內(nèi)勁一繃,樹枝陡然變得堅挺硬直,爆開破空之聲,遙遙指向蒙面高手的后心! 那蒙面高手也是警覺到了極點,聽到背后風(fēng)聲,腳尖倏然點地,身子不可思議的折了一下,堪堪避過熊周的劍勢,雙手卻是緊握鬼頭刀,如風(fēng)車一般掄了兩圈,借著大力,將鬼頭刀甩向了流年! 流年背著滿身是傷的老九,又怎會讓老九先著地,摔倒之時猛擰腰肢,自己被壓在老九身下,剛剛才撐起老九,卻見得鬼頭刀已然飛了過來,眼看就要將他和老九串成魚rou丸子! 緊要關(guān)頭,夏蕓及時趕到,身影如燕雀般沖起,白蓮陡然激射出去,叮當(dāng)砸中鬼頭刀的刀面! 然則這柄刀實在太沉重,刀尖也只是稍微偏向了一分半寸,夏蕓身子在空中側(cè)翻,雙手抓住刀柄,卻被刀柄帶著前沖三四五步,這才停住了刀勢,那刀尖距離老九的后背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呼...” 三人皆是長舒一口氣,而后面的熊周已然跟蒙面高手交上了手! 那高手同樣赤手空拳,可身上口袋比舵主管玄機還要多上七八九個,見得熊周的樹枝比尋常刀劍還要駭人,也是施展唐門的天女散花,各種顏色的粉霧紛紛撒開,熊周深知霹靂堂火舞的厲害,樹枝以rou眼不可見的速度顫抖,卻承受不住熊周的內(nèi)勁,喀拉一聲碎成紛飛木屑! “轟!” 粉霧陡然點著,周圍銀杏樹都被火舌糾纏住,將林子里的情況照耀得一清二楚! 熊周眼看形勢已經(jīng)挽回不住,只能背著嵐從側(cè)面逃走,夏蕓和流年也趁機遁入了黑夜之中! 袁至罡見得白神宗余孽做了鳥獸散,咬牙切齒,眼中滿是血絲,然而他的目光卻轉(zhuǎn)向了霹靂堂的舵主管玄機。 “讓你們的人快撤掉!那個死太監(jiān)已經(jīng)翻臉,早就支會了張守志,不走就只有死!” 管玄機得到了提醒,也是趕緊下令,由那名蒙面高手打點手下,趕緊離開。 蒙面高手也是輕嘆一聲,顯然對無法追殺流年等人,感到非常的沮喪,正想抽身而走,沒想到袁至罡卻拉住了他,指著袁紅俠,當(dāng)機立斷道:“把她帶到霹靂堂!” 管玄機也是個老狐貍,袁至罡將最心愛的女兒交到了他手里,那就相當(dāng)于立了投名狀,也是朝那高手使了眼色,后者頗為不滿,卻只能任由袁紅俠跟在身后。 袁至罡看著女兒離開,心里也是大松一口氣,朝管玄機沉聲說:“羅克敵把東西給拿走了,若信得過我,就跟我去討回來!” 管玄機心頭也是大罵了一句,但已經(jīng)沒有了選擇,沒有那東西,把袁至罡帶回去也沒甚子用處! 一想到東廠翻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錦衣衛(wèi)在一個沒有卵蛋的男人手下做事,難道也盡數(shù)變得沒有卵蛋了么,一點男人樣貌都沒有了! 他與袁至罡兔起鵲落,一掠就是二丈開外,腳尖輕點,在樹干上稍微借力,已然逼近羅克敵逃離的那棟民宅! 官兵眼見賊人逃散,也是來了勇氣,聲勢變得極為浩大,就好像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在死命剿匪一般! 袁紅俠還沉浸在哥哥死去的悲痛之中,整個山莊被屠,就剩下她和袁至罡,這樣的反差實在讓她承受不來。 雖然她已經(jīng)在江湖之中摸爬滾打了多年,并得到了紅娘子的名聲,可畢竟是一介女流,她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卻沒想到回來得如此的突兀。 跟著蒙面高手一路狼狽,終于是到了城外的護(hù)河,霹靂堂善用火器,對水流之屬一向忌憚,早早備好了小舟,眾人奮力離岸,等到官兵趕來,也只有裝模作樣射幾波空箭。 袁紅俠抱著膝頭縮在小舟里,哪里還有半分紅娘子的氣度,過得許久不見父親蹤影,想起諸多傷痛來,雖然無聲無息,但眼淚卻終于滑落了下來。 “哭個屁啊,你殺人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他們的女兒也會哭!” 蒙面高手看到袁紅俠落淚,心里也是煩躁,九道山莊草菅人命的事情,哪個江湖人不深諳三四五樁,名聲都臭到了極點,要不是堂主發(fā)話,他們才不愿意過來賣命。 “你說什么!”袁紅俠憤然站起身來,紅著雙眼怒視著蒙面高手的眸子。 “這樣才對啦,你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還哭哭啼啼裝給誰看?倒不如省點力氣準(zhǔn)備報仇呢!” 高手的一句話,頓時讓袁紅俠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船艙,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問道:“你叫什么?” 那蒙面高手也是冷哼一聲,并不理會袁紅俠,只是緩緩摘下了面罩來,露出一張平庸的臉面,眉宇間卻是英氣縱橫,眉毛疏淡,毛孔細(xì)膩,居然是個女子! 袁紅俠望著江面上的水霧,又不安的發(fā)問:“我們這是去哪里?” 霹靂堂的女高手并沒有回答她,而是按著船舷,如狼一般警惕著四周情況,過得許久才坐回到船艙,也沒有跟袁紅俠交談的意思。 然而沒過多久,身周卻不斷傳來水響和喊叫,霹靂堂的小舟紛紛劇烈搖晃,船上之人倏然落水! “大家小心!” 女高手剛剛發(fā)聲提醒,她們這艘小舟卻是被翻了個底朝天! 袁紅俠不諳水性,手腳亂舞,好不容易探出頭來,正想高手呼救,卻被一只大手從后面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卻是橫攬她的胸口,手掌不偏不倚,緊緊抓住她的左邊胸脯! “不想死,就乖乖閉嘴!” 她聽得這道熟悉的聲音,微微扭頭過來,看到背后之人臉上有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