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下自己：“……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我腆著笑：“就，賊綠賊綠?！?/br>
好不容易將一臉狐疑的文家大少爺送走，我朝許公子揮揮手，喜笑顏開。

許青捧著燒餅沖我笑了笑。

我已和鋪子主人說好了，提前付了他一個月的燒餅錢，管飽。這事我沒告訴許青，這條傻蛇以為天下有免費的午餐，還十分愉快地告訴我這城里的人都十分大方。

我心說可不是么，小爺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你傍著我算是運(yùn)道好。

可他不知道哇。他看他的恩人看餓了，就來找我啃燒餅?？型隉灒^續(xù)去看他的恩人。我不由得，十分地，想看看他這恩人長什么模樣。賊想看。

在我第三次把筆墨拿出來，把傘收進(jìn)簍子時，文一很無語地按住了我。

“少爺?！?/br>
“??？”

“你要是實在想見許公子，不如你請他回家吃頓飯?！蔽囊活D了頓，“你連一頓正兒八經(jīng)的飯都沒請人家吃過?！币灰@么小氣啊。這句話他雖然沒說，可是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這意思來了。

我也想請他吃rou啊。

蛇不就該拿rou喂嗎？

可是許青他對這燒餅特別感興趣。

托他經(jīng)常站店的福，燒餅鋪老板生意都好了五成，每日排隊買燒餅的人能有一串，都是沖著“那位青衣許公子吃過的餅”這樣的名號去的。呵，寶芝堂要能如此，早就發(fā)達(dá)了。

我站在燒餅鋪前盯著燒餅看了半天，林掌柜瞧見是我，扭頭就進(jìn)了屋里。

“……”

我問文一：“他跑啥？”

“少爺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我詫異道：“我有嗎？”

文一按住我的手，鄭重道：“我們先把照妖鏡放下？”

“……哼?！?/br>
我擦擦鏡子，少爺我只是懷疑哪只山狐野精化作人形魅惑人心罷了。凡人，真是膽小。文一湊上來：“那恐怕少爺你要先照下自己?！?/br>
“就你話多?！?/br>
文一笑了笑，卻又皺起包子一樣的臉。

“少爺。說真的。許公子越來越晚，你跟著越回越晚。老爺問了我好幾次。我都拿別的借口搪塞過去了?！彼嗫谄判牡?，“大少爺早晚知道。”

“哦?！边@樣。

看著文一小臉喪成一團(tuán)，我于心不忍，拍拍他肩膀。

他瞬時滿面光彩。

“繼續(xù)搪塞吧。”

我安慰道。

文一的臉垮了一半。

“少?！?/br>
他還想說什么，不過我眼下是管不到他了。許青正朝我招手。

我將折扇一打，就欣然前往。

他眼下終于換了身衣裳，不再是碧綠碧綠一身，成了水藍(lán)水藍(lán)一件，遠(yuǎn)遠(yuǎn)瞧著像從湖中踱步而出一樣。就連頭發(fā)都精心梳了起來，露出整個瑩白如玉的臉龐。額間水藍(lán)鑲墨一點，發(fā)冠上嵌了好大一顆蛋……

我笑容有些僵。

繞著他轉(zhuǎn)了好幾圈。

許公子帶著些不易察覺地期盼和羞澀，眼神亮亮的，問我：“如何？”

嗯……

我必須老實回答：“挺亮的?！?/br>
他眼神更亮了：“你也這么覺得?！?/br>
是啊。

這顆蛋太他姥姥亮了！

我一把抓住他，拖著他到小巷子里，他倒沒反抗。

“阿青啊?！蔽艺遄昧艘幌?，還是有些痛心地開口，“人固窮有志。紅塵多顏色，你百般好奇，我也是能理解的。但我們不能目無法紀(jì)，天有天條，地有地規(guī)。不管你在哪，偷盜總是不對的。”

他詫異地看著我，我痛心疾首地望著他。

許青略略思索了一下，啊一聲，似恍然大悟，一拍手掌：“這是人家送的。”

人家送的，不是偷的？

我微張了下嘴。

更他姥姥心痛了！

“出賣色相更不可??！”

“小半仙?！痹S兄弟表情有些奇特，又像是好笑，又像是蹙著眉心在生氣，他一條只會吃的蛇，在我看來，居然也沾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人氣?！拔覟槲抑罢f你江湖騙子道歉。”

好。不是？

他憐憫地望著我：“江湖騙子沒你這么傻。”

“我日日與恩人相伴，陪他挑燈夜讀。他覺得愧對于我。故贈與我衣物?！?/br>
許青抿著嘴解釋，小聲而滿眼放光。比他腦袋上那顆蛋還亮。

……

我他姥姥的算是知道他之前那點微不足道的期盼和羞澀是從哪來的了。

日也防，夜也防。防不勝防。

結(jié)果這傻蛇還是避不過凡人俗心，對那個我連臉也沒見過的恩人動了情？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小天使們聊天么么噠。

第8章青蛇船說（八）

青石小巷。

外頭挑攤郎吆喝的聲音隱隱傳了進(jìn)來，更顯得此處清靜。苔皮幽巷不知深長入哪一個遠(yuǎn)方。我握著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來來回回踱著步。

許青見我神色煩躁，倒是很識趣地聲也不吭。我覺得自己有些傻。竟信了他的邪，顧著與他時時相見，就只開心雀躍。

可他每日同我說的什么。

他說。

“今日我遠(yuǎn)遠(yuǎn)瞧了他一眼，他還是在讀書?！?/br>
“我在外頭時，正好下雨了，他沖我笑了笑，還給我一把傘?！?/br>
“文兄弟，他請我進(jìn)屋坐啦?！?/br>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許青抱著膝，將每日近況一點一滴說與我。我還挺為他高興的。能早點和書生有交集，說明他這恩能早些報完?，F(xiàn)下想來，他那時展現(xiàn)的不同以往的笑意，我怎么絲毫不覺。

我定了定心，問他：“他知道你是……”

不對。不能這般問。

我換了個說法：“你打算如何償還恩情？”

許青隨意道：“他想考取功名，我便助他一臂之力吧?！?/br>
我一驚，一把攫住他的手臂，警告道：“這可不行。各人自有天命。你不可妄加干涉?！蔽那窍騺碇坏靡粋€，入世乃天意。連我也輕易不碰。何況這山里來的蛇。只怕恩沒報成，自己先被剝皮做了蛇湯。

我怕他一知半解，真做出什么錯事來，趕著讓他保證：“你不能胡來?！?/br>
許青動了動手，低頭看了眼。我順著他視線下去，這才發(fā)現(xiàn)我將他抓得死緊，連那水藍(lán)水藍(lán)的袖子也皺了起來。

我后知后覺意識到方才舉動未免唐突。

干咳一聲松了手。

“總之，你若有何打算，可以先告訴我。待我與你參謀參謀，看是否可行?！?/br>
他低低嗯了一聲，手還揉著腕子。瞧著特別乖巧，一點也沒有之前吞完一大盆餛飩不打飽嗝的生猛模樣。

寂靜蔓延開來。許公子低著頭，發(fā)冠上的蛋熠熠生輝，閃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