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頭的婆子閑話。陳演不說，外頭的事兒她也無從知曉。他既不開口，齊粟娘這內(nèi)宅婦人也不能過問。

    齊粟娘知曉陳演雖是體貼，卻愈發(fā)老成持重，當(dāng)初縱著她上壩不過是替她閑極無聊時尋個樂子。她經(jīng)了清河那些流言和康熙召見制圖人的意外，為了陳演的體面，為了免除被貴人們察覺的風(fēng)險，已是將前世里所專工程之學(xué)全然埋藏于心底，只有午夜夢回之時，在陳演懷，看著黑暗的床帳頂，在腦海中靜靜回想。高郵鄉(xiāng)下寫了又燒，燒了又寫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回味與快樂都已然埋葬。

    府衙后宅是陳演圍起來的安逸的井，齊粟娘便是井中安安分分的蛙。每日抬頭看到的，只有陳演這一片天。

    這般過了大半月有余，齊粟娘身子已是大好，陳演卻仍是拘著她在家養(yǎng)身子，直到四月末，齊粟娘實(shí)是在后宅呆得悶極，才放了她出門。

    “十四阿哥賞下的？”蓮香看著廳上地一托盤地兩件油光水滑的銀狐皮料子，忍不住笑道：“我記得當(dāng)初夫人說過，十四阿哥給夫人添妝就是兩大抬直毛料子罷？夫人身上那件銀狐祆兒便是鹽商巨室里也是難有比得上的。”

    齊粟娘喝了一口栗絲泡，笑道：“正是這句話呢，你們家不也被賞了么？我聽說你們家賞的是貂鼠皮，想著你夸過我那銀狐皮祆兒，就拿了兩張過來了。一件你留著制衣，一件拿去給海靜制一身祆子、帽子、圍脖吧?！?、

    蓮香原是歡，聽得海靜的乳名兒也不一嘆，轉(zhuǎn)頭看半葉，“爺還在那邊看孩兒？”

    半葉還沒有說話，坐在一旁的桂姐兒冷笑道：“爺還能去哪？他不是說有孩子的房里熱鬧？如今就在那房里生了根了?？上呛⒆尤秊?zāi)八病的，小心受不住這福氣。”

    蓮與蕊兒都不說話，齊粟娘心中暗驚，小心問道：“我這一個多月身子不好，沒過來看你們，大當(dāng)家如今單寵那一房了？”

    蕊兒強(qiáng)笑道：“梗枝姨奶奶身子不好。孩子也易病。爺多是要去看一看才放心地。”

    桂姐兒磕著瓜子。吐了幾片皮?！叭锝恪Ｄ氵@話說得不痛不癢。自打她生了兒子。爺進(jìn)了我們房里幾回？她日日在床上躺著。也不能侍候爺。用孩子盤住爺不放。叫我們守活寡。我就不信天下有這個理了？！”轉(zhuǎn)頭看向蓮香?！吧徱棠棠?。不是奴婢當(dāng)面贊你。你當(dāng)初為大地時候。什么時候這樣過？便是爺不往我們房里去。你也勸著他去。可她呢？爺要過來你房里。她就半夜里把孩子掐哭了。非把爺叫回去不可！”狠狠啐了一口。“她也不虧心！這孩子每日不安寧地。誰說不是她這親娘害地！”

    蓮香搖搖頭?！肮鸾銉?。罷了。她也不容易。聽說她哥哥正想爭儀征港地壇主。多少也是要她下些力氣地。下面多少人在看風(fēng)頭呢?！?/br>
    桂姐兒反倒笑了起來?！八麄兗易隽藝藸敗＞蜁灹祟^想升天了！占了瓜洲還不夠。還要占儀征。也不看看儀征港現(xiàn)在是誰守著。黃二可是二爺?shù)匦母?。爺?shù)匦宰?。就算是委屈了海靜。也不會委屈二爺。更何況還是這幾個歪門國舅。奴婢倒要看看。他們家能跳多高?！?/br>
    蓮香方要說話。就聽得外頭丫頭媳婦們一陣亂。轉(zhuǎn)眼間織金回紋錦簾被用力甩開。連震云滿臉怒氣沖了進(jìn)來。蓮香、蕊兒、桂姐兒嚇得一齊站起。便是齊粟娘也是心頭一跳。慢慢站了起來。

    連震云也不看屋里地女人。一屁股坐到水磨楠木椅上。怒道：“蓮香。你去把海靜抱過來。以后孩兒歸你帶！”

    齊粟娘大吃一驚，蓮香使眼色讓半葉泡茶，走上前陪笑道：“爺，孩子自是在親娘身邊才好，海靜身子弱，爺替他在大明寺、天寧寺都掛了名，請了個法號做乳名，不也是望著他平平安安么？怎的又要讓他離開親娘？”

    連震云怒道：“她也太不知進(jìn)退了，把孩子帶好是她的本份，現(xiàn)在竟敢拿著孩兒來要挾我。

    一個事兒不依她，就說先摔死了孩兒，她也去死。什么混帳話！更可恨的是，她還敢在我耳邊搬弄是非，想離間我和二爺，打量著我是沒腦子的蠢漢，不知道她們家動的是什么心思？”

    齊粟娘、蓮香、蕊兒聽得這話，不禁向桂姐兒看去，她亦是一呆愣，顯是沒想到自個兒鐵口直斷。

    “連大河！進(jìn)來！”連震云大吼道，嚇蓮香倒退三步，再不敢勸。

    簾子應(yīng)聲揭開，連大河

    進(jìn)來，“大當(dāng)家，小地在?！?/br>
    “去！帶幾個婆子去把海靜抱過來，把乳娘也帶過來，從此以后，不準(zhǔn)他們家的三個嫂子進(jìn)二門！”

    連大河吃了一驚，看著連震云地臉色，一句話兒也不敢說，轉(zhuǎn)身去了。

    連震云又叫道：“來人，去看看二爺回來了沒，若是回來了，叫他到我這邊來?！?/br>
    蓮香三女見得連震云果然遣人去抱孩子，皆是面上變色，噤若寒蟬。桂姐兒雖有些得意，~是不敢放肆，規(guī)規(guī)矩矩立在一旁。

    齊粟娘聽得心忍，卻害怕蓮香無子失寵，又偏向李四勤，更何況這是人家的家事，不到萬不得已，她一個外人也沒有開口相勸地道理。

    半葉輕手輕腳泡了盞六茶，悄悄兒遞給蓮香，蓮香接過，屏聲靜氣奉給連震云。

    連震云面色和，隨手接過，打開茶蓋刷了茶沫子，慢慢喝了一口，掃過桌上地狐皮料子，微微一怔，“那是哪來地？”

    蓮香連忙道：“爺，夫人來，還未見禮呢?！?/br>
    連云此時方看到站在座榻邊的齊粟娘，不自禁站了起來，“夫人……”看了蓮香一眼，“有客在……”似是想責(zé)怪，卻又忍住，放下茶盞，施禮道：“下官失禮了，夫人見笑?！?/br>
    齊粟吞了口吐沫，笑道：“大當(dāng)家客氣，妾身來得冒昧?！?/br>
    “夫人請坐?！?/br>
    “大當(dāng)請坐?！?/br>
    齊粟娘和連震云寒暄客氣著，各:落座，“夫人這一月多來，身子可見好了？”

    “多謝大當(dāng)家記掛，只是有些受了春寒，如今已是大愈了?！饼R粟娘笑道：“聽說十四爺甚是看重大當(dāng)家，時時召大當(dāng)家飲宴，想來大當(dāng)家不久就要更進(jìn)一步了?！?/br>
    連震云狀似不經(jīng)意，細(xì)看了她的神色，微微笑道：“夫人謬贊，十四阿哥不過是問些火槍、武藝之類小技，他對河標(biāo)千總崔大人才是著實(shí)看重，如今還住在河標(biāo)水營中?！?/br>
    齊粟娘原也從陳演口中的聽說過十四阿哥看重崔浩，如今再從連震云嘴里聽說，更是歡喜“聽說崔大人亦是文武雙全，想來定是合了十四爺?shù)难哿??！?/br>
    連震云看著她，慢慢道：“聽說這位崔大人是北方滄州人，夫人的原籍亦在北方，也算是同鄉(xiāng)了。崔大人的兵法武藝都極是高明，揚(yáng)州城怕是無人能出其右?！?/br>
    齊粟娘抿嘴一笑，“確實(shí)可算是同鄉(xiāng)，滄州武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