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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都是要去的,實是太鬧。李四勤他們賽龍舟難說又鬧出械斗,我不放心你去——”抱著她不出聲,半晌抬頭,輕輕吻了吻齊粟娘面上的淚珠,“明兒我歇一天,陪你去游湖,咱們換了衣裳,自個兒劃船去虹橋。” 齊粟娘頓時破涕為笑,道:“可是當(dāng)真?” 陳演抱緊她,“自是當(dāng)真……” 第十六章 瘦西湖上的揚州名士 二日一大早,齊粟娘起了床,穿了那身半舊湖綠喜鵲蔥綠碎花腰系巾,陳演親手給她梳了漁婆發(fā)髻,挽上碎花頭帕,一面笑一面吻著她道:“這般標(biāo)致的船娘,瘦西湖上哪里又有?” 齊粟娘歡喜笑道:“你就穿一身青衣葛袍,咱們帶上茶具、茶點,我給你撐船煮茶,別人只以為是窮文士雇船游湖,再想不到是我們的?!?/br> 陳演大笑點頭,換了衣裳,帶著小連提了食盒、茶具、避雨避寒的衣物,留下丫頭們看家,在后宅小荷花塘邊上了小畫舫,齊粟娘執(zhí)著青繡:在岸墻上輕輕一點,小船兒便順?biāo)ァ?/br> 雙飛燕的小畫舫,只及連家大畫舫的三分之一大,三丈來長,兩丈來寬,中間一個小艙,艙頂覆著棕蓋,兩面敞著紅漆雕格窗,前后開門,門窗皆簾青紗垂擋,極是雅潔,可坐七八人。 小連十六七歲,生得壯實,向來穩(wěn)重,是陳演的跟馬小廝,如今也扮作青衣書童,一臉歡喜,在船?紅泥爐上引火煮茶。 陳演站在船頭,著齊粟娘賣力撐船,笑道:“粟娘,我會,你坐艙里歇著去?!?/br> 齊粟娘正是興頭上,咯咯著道:“哪有船娘坐艙里,客人來撐船的?客官,這是順流,半點也不累?!?/br> 陳演哈哈大,撩起衣擺,坐在了船頭,含笑看著齊粟娘折~。 小畫舫從北門而出,駛?cè)氤峭馐莺撬脑履┐汗獯笫⒅畷r,兩岸百花齊放,綠柳成蔭。 瘦西湖上畫舫極多,富巨家大畫舫不說,便是船娘所撐小船便有上百,羅帷翠屏,稠疊圍繞的艷麗妓舫更是處處可見。 又逢四月芍藥花會。郊外港里駛出數(shù)十花船。船前船后以瓷缸瓶洗之具載滿鮮花。五色繽紛。爭奇斗艷。當(dāng)真是十里飄香。 粟娘到得揚州半年。方是頭一回出來游湖??吹眠@般繁華景致。極是喜歡。頻頻對陳演甜笑。陳演時常與官坤名士在湖上應(yīng)酬。到底是為公事。不得暢意。如今嬌妻在側(cè)。笑面如花。自是快活。雖有隱憂。也已拋之腦后。 一路駛到了北郊虹橋。已是近午。齊粟娘將船停在岸邊。虹橋碼頭十余個。早已泊滿畫舫、少飛、平底、烏蓬、絲瓜架等各類船只。岸上地醉白花、治春社、會芳園等有名地酒樓食肆擠得人山人海。盡是逛花會賞春地游客。 小連上岸擠進人群。買了沿堤叫賣地果子、鬼蓬頭、三丁包子、黃橋燒餅提回船上。三人就著船?上煮好地繡葉清茶。吃了個大飽。 齊粟娘心滿意足。撐了一上午地船。也有些累了。小連避到了船尾洗刷茶具。她便摸著鼓鼓地肚子。窩在陳演懷中休息。陳演一面摸著她地頭發(fā)。一面輕笑?!斑@會兒不生我地氣了罷。昨兒晚上。你又哭又鬧地。我可是慌了神……” 齊粟娘翻了個身??聪蚋翊巴獾乇滩ㄋ?。嘀咕道:“你要早帶我來。我會鬧么?這年頭。我又不能光帶著丫頭出門撐船玩……” 陳演聽她嘰嘰咕咕,不禁失笑,見得艙門青紗低垂,珠簾搖曳,低吻在她唇上,含糊道:“昨兒都行到半路上了,你一生氣便把我推開,哄了你半晚,也沒能……” 齊粟娘羞笑著輕輕推他,“小連在外頭,這是河上呢……” 陳演纏了她半會,在她耳邊悄聲道:“回去吧,今兒下午我不用去前衙里,我 齊粟娘咯咯笑著,“那我還要撐回去……” 陳演笑著扶她起來,“我去解纜繩?!?/br> 齊粟娘走到船頭,執(zhí)了青竹,一邊用手指梳理有些散亂的發(fā)鬢,一邊笑看陳演解纜繩,突聽得鄰船傳來唱吟之聲:“揚州好,妝就下層樓,羅漢高偏稱穩(wěn),漁婆小勒最風(fēng)流。那道懶梳頭?!?/br> 齊粟娘一愣,側(cè)頭看去。鄰船也是個船娘撐著地小畫舫,船頭站著一個青衣葛袍的清奇文士,一手提著支小酒壺,一手執(zhí)著酒杯,含笑看著她。艙里還有三四文人,俱在飲酒,聽得他吟詩,哄然叫好:“韋兄絕妙好詞,道盡湖上船娘風(fēng)姿,當(dāng)浮一大白……” 齊粟娘隱約聽出有些調(diào)侃意味,卻不是很明其意,陳演方把纜繩解到一半,面色一沉,騰然站起,瞪向鄰船,船尾小連也站了起來,只等著陳演眼色,便要叱罵揍人。 齊粟娘尚是頭回見得陳演發(fā)怒,驚了一跳,上前抓住陳演的衣袖。 那文士似是未察覺陳演的怒氣,尤是笑看齊粟娘,搖頭晃腦,“青:三尺,掩映碧流,淡妝素服別有趣,綽約豐姿絕可憐……” 齊粟娘見得他船上人多,不想陳演打糊涂戰(zhàn)吃眼前虧,忍不住拉著陳演問道:“陳大哥,他是在調(diào)戲我么?” 齊粟娘不太明揚州風(fēng)俗,陳演卻是舉人出身,又時時與揚州文士交游,知曉他們的雅痞。湖上船娘雖多,率多粗衣粗貌,間有一二容貌娟好者,便有文士覺其楚楚動人,別有風(fēng)趣。兼且貧家船娘甚是爽朗,~;州諸子,最愛與般娘調(diào)侃,不過是賞花賞 ,倒也無調(diào)戲之意。似齊粟娘這樣地姿色,在船娘無二了,自然易得文士注目。 陳演生性豁達,但為官已久,難免有自重自高之心,便是易裝便服,自家的老婆也容不得別人多說一句。他原已是氣得面上變色,要過去找茬,聽得齊粟娘這一問,卻是愕然,怒氣一泄,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他是在夸你呢……” 其時,鄰船艙里的文士們亦走了出來,便有兩人看著陳演愕然笑道:“原來是府臺大人,府臺竟也是這般雅趣風(fēng)流……” 陳演一愣,轉(zhuǎn)頭看去,連忙拱手道“原來是板橋居士,冬心先生……” 眾文士聽得父母官在此,紛紛唱名施禮,又見府臺青衣素服,獨自游湖,大得山水真趣,不免另眼相看。陳演聽得各人名號,俱是揚州名士,天生傲骨,好幾位連平官府節(jié)宴都不屑出場,一直未見廬山真面目,今日得見,也不禁歡喜。 眾文士邀約陳過船飲酒賞景,自沒想到此船船娘仍是府臺夫人。陳演為免物議,也不能告之,更不便駁了揚州名士地面子,想著不過是鄰船,便也欣然領(lǐng)命。 鄰船上自有小廝、書童上重置佳肴風(fēng)物,陳演亦命小連上岸去打酒,悄聲對齊粟娘道:“我過去喝幾杯,和他們說說話,便?!?/br> 齊粟娘見得沒發(fā)怒,已是松了口氣,她自覺孤諾寡聞,但那船上幾人的名號竟都聽人提起過,知曉是揚州鼎鼎大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