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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連震云隨之站起,笑道:“夫人說得是……” 第二十章 算學(xué)館里的齊粟娘[一] 堂里的動靜越來越大,連震云卻無暇理會,他接了的家信,不等江蘇漕幫的五綱漕船開到通州張家灣碼頭,已是匆匆出了京城,日夜兼程,向揚(yáng)州而回。 京城雙虹院中,齊粟娘坐在炕桌上,一臉擔(dān)憂,“海靜生了場大病,我看蓮香在信里寫得極是惶怕,大當(dāng)家也是趕著回了揚(yáng)州,還帶著同仁堂崔大夫一同回去……” 比兒從齊粟娘手中接過蓮香信函,細(xì)細(xì)看了半會,“奶奶,奴婢看著海靜的病雖是重,好似也穩(wěn)下來了。但蓮夫人字里行間,盡是害怕恐慌之意奴婢以為,總是有些緣故才是。” 齊粟娘一愣,“你的意思是,海靜這病兒和蓮香……?” 比兒搖了搖頭,“奴婢也拿不準(zhǔn),一則是隔得太遠(yuǎn),二則連大當(dāng)家后宅里現(xiàn)下必是亂的。連大當(dāng)家扶了兩個偏房,抬了三個侍妾進(jìn)府,后宅里的主子們一多,正是要立規(guī)矩的時候,偏偏連大當(dāng)家正巧上京,大管事和二管事跟出來?!?/br> 齊粟娘慢慢點(diǎn)了頭,“確是如此,沒得個規(guī)矩,后宅里也安穩(wěn)不了,蓮香若是能壓得住” 比兒看了齊粟娘一眼,輕聲道:“蓮夫人根底兒不足,又不夠得寵,做偏房倒也罷了,做正室怕是壓不住。后宅里只要一亂,什么事兒都能出?!鳖D了頓,“大爺府里,已經(jīng)是算好了。大奶奶是大爺心頭上的人,又是書香門第小姐出身,抬進(jìn)來的盡是行院里頭的歌妓一流,小事兒免不了,大事兒不會出?!?/br> 齊粟娘嘆了口氣,“你說得是。哥哥府里再亂,只要嫂子容得下,也沒人敢去動彩云肚子里的孩子?!?/br> 比兒突又笑了起來,福了一福,“奴婢不怕奶奶怪罪,奶奶多虧是宮里頭侍候出來的,又是十四爺門下的人,身價兒高。大爺當(dāng)初挑了奴婢過來,想給爺做妾生兒子,也是看著奴婢沒有根底兒,鬧不出來……” 齊粟娘苦笑著,喃喃道:“我何嘗不明白,當(dāng)初我不過是個不能見天日的逃奴。根底兒怕是還不如行院里的姐兒們和園子里的戲子。若是沒有爹娘收我做女兒,婆婆訂下我做媳婦,皇上看著陳大哥把我送到皇太后跟前侍候我哪里又能做安安穩(wěn)穩(wěn)做正室嫡妻” “奶奶說什么”比兒聽得她含糊低語。不由問道。 齊粟娘抬起頭來。伸手握住比兒地手。慢慢拍著?!叭羰菦]有十四爺護(hù)著我。成親七年。這府里早不知塞進(jìn)了多少比我有根底地妾室……” 比兒正要安慰。外頭突地傳來一陣急急地腳步聲。“奶奶。宮里算學(xué)鴻文館差人來。誠親王召奶奶進(jìn)宮一趟。 ” 陳府里地馬車出了西直門大街。一路駛向了紫禁城。 齊粟娘穿著寶藍(lán)色喜鵲登梅十八鑲旗袍。青緞小銀扁方。左右各插金釵碧簪。踩著短花盆底水藍(lán)竹鞋。一步一搖進(jìn)了慶宮左近地算學(xué)館。甩帕子施禮?!俺紜D給三爺請安?!?/br> 三阿哥笑道:“起來罷?;噬险f你是女塾師,如今我也要叫你做先生了,你過來看看,給他們說說西洋虛擬法。皇上和陳變之都不在,實(shí)在是沒辦法了?!?/br> 齊粟娘從太監(jiān)手中接過,何圖華領(lǐng)著宗文格、訥定蘇等八人齊齊施禮道:“先生?!?/br> 齊粟娘驚了一跳,連忙側(cè)身以避,“妾身不敢?!?/br> 三阿哥看著齊粟娘不敢上師座,側(cè)身站在桌邊,給何圖華等人講解西洋虛擬法,微微一笑,“……規(guī)矩兒倒是足……知道分寸……” 饒是西洋虛擬法遠(yuǎn)不算是高深之術(shù),齊粟娘還是講得口干舌燥,才讓何圖華、宗文格、訥定蘇三人粗粗理會,其他幾人尚是半知半解。 眼見得太陽西沉,誠親王笑道:“今日就這樣罷,陳夫人且回去,明日老時辰我再差人去接?!庇中Φ?“陳夫人要緊把何圖華教明白了,他可是陳大人的得意弟子,只等他學(xué)會了虛擬法、三角推論法,馬上就要去直隸跟著巡河。” 何圖華本是眾人中最出眾的,齊粟娘難免也對他另眼相看,如今聽得是陳演極愛,落足目力打量。只見這何圖華二十左右,唇紅齒白,文質(zhì)彬彬,因是滿旗貴勛出身,年紀(jì)輕輕便是五品司官,一身石青朝袍穿得整整齊齊。他見得齊粟娘看過來,又恭敬施了一禮,“師母?!?/br> 齊粟娘笑了出來,這回卻沒躲開,“何大人多禮?!?/br> 何圖華彎腰拱手,頭不敢抬,一路把齊粟娘送到了算學(xué)館門口,齊粟娘連忙謝了,請 去。 齊粟娘走在宮道上,回頭看著仍在石階上彎腰拱手的何圖華,又是笑又嘆。 皇帝不在,宮門前人跡稀少,只有零落落的太監(jiān)引著主子們進(jìn)出,齊粟娘登上馬車前,便見得有太監(jiān)引著主子出來,遠(yuǎn)遠(yuǎn)看著,是四爺、八爺幾位辦事阿哥們的身影。 齊粟娘坐在馬車?yán)?一邊奇怪著四爺和八爺怎地走在一塊兒,一邊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齊粟娘便去了齊強(qiáng)府里看沈月枝和彩云。 “沒料到那樣的滿旗貴介如此尊奉儒禮?!饼R粟娘坐在沈月枝房里,一邊喝茶一邊笑道,“我看著他彎著腰不抬頭的樣子,都替他腰酸?!?/br> 沈月枝笑了出來,“皇上尊奉儒禮,滿旗里地有些才識的自然易得青睞。你說的這個何圖華我也聽說過,好像是鈕碌氏的子弟,出生還在董鄂氏之上?;噬细裢饪粗匦?。聽說和四爺府里也有親?!?/br> 齊粟娘笑了出來“想也是如此,我還在奇怪,我們家地爺什么時候有個得意弟子了,怕是皇上的得意弟子才對。” 兩人笑談了一會,齊粟娘因著擔(dān)心晌午后宮里來人接,也不用飯,便辭別回會館。沈月枝要送,齊粟娘笑著將她留在了院子門口。 齊粟娘帶著比兒一路向二門外走去,卻見得月鉤兒院子里傳來隱約的罵聲,“哪里來的奴才yin婦!日日挑唆得爺們顛三倒四,倒欺負(fù)到老娘頭上!” 齊粟娘眉頭一皺,“月鉤兒罵誰呢?”隱約聽得有人勸著,“……這媳婦子不是一般……” “我呸!從他爺身上拉下來的媳婦,自然是不一般!甚的好老婆,也不枉叫他漢子這樣挾制,這個差那個差都讓他漢子去,這府里地正經(jīng)奴才倒去不成!老娘也是個饒人的!我若叫這奴才yin婦還吊在齊家,也算個姨娘!” “……姨奶奶替奴婢的男人作主……” 齊粟娘腳步一頓,正要向月鉤兒房里去,比兒勸道:“奶奶,時辰到了,那宮里不定什么時候來接,三阿哥昨兒已是和奶奶說了,必不能叫三阿哥等的?!?/br> 齊粟娘嘆了口氣,“你打聽打聽,到底是怎么回事?!币宦坊亓私銜^,沒料到誠親王跟前的榮喜兒倒比昨日還來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