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0
她一眼,似乎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圖她什么要把她帶回來,轉身直接進了自己的左廂房。 他脖子上還掛著一枚在總壇請下來的銅錢符咒。 “你放心,只要是他自己親手把你接了進來,親口答應了把你養(yǎng)大,就算想不通,也不可能把你趕出去的……” 連震云既不能上身,也不能進出齊粟娘的房間,但他有的是耐心。 右?guī)扛翊巴獾南愦粯渫ねと缟w,他站在樹下,一天接一天,看著齊粟娘爬樹偷看隔壁院子里的漕娘怎么打井水,怎么生火、怎么做飯、怎么裁布縫衣、打底做鞋,讓十九歲的他走漕回來,勉強在家里還能吃上兩頓熱飯,帶回來的衣料也有人替他做衣,臉色不至于那么難看。 他站在窗前,一夜又一夜,看著她倒映在窗紙上的身影如春風中的嫩柳一樣舒展,長大,她的前胸漸漸有了起伏,腰肢又軟又細,翹起的臀部讓她穿著粗布裙也婀娜多姿,裙下兩條筆直的長腿在關門沐浴時,總是讓他看得耐心全失。 然而她的眉眼還沒有展開,仍然是粗粗糙糙時,跟著又立了功的桀驁青年搬到了一間更大的,有五個房間的院子里。 漕幫兄弟們提酒上門慶賀的時候,她聽得到他們酒后的調笑,“小連,你是怕娶不到老婆還是怎么回事,急急忙忙找了個那么個粗丫頭做童養(yǎng)媳?如意戲班里的頭牌不是哭著喊著要跟你從良,你要真急著找個老婆,娶了她難道不比你家里這個丑丫頭好上百倍?” “胡說,我就是看她可憐才養(yǎng)著她,等她明年滿十四歲了,替她找戶人家做丫頭,再也不管她了……” 她聽得到,卻沒有出聲,仍然默默地在廚房里炒菜熱酒,窗外的連震云忍著怒,沒有去想辦法打消那桀驁青年要把人送走的念頭,他知道,他二十來歲的時候終于明白讀書識字的好處,要請淮安城里的老秀才來教自己讀書了。 而他這幾年默默陪著齊粟娘,也已經發(fā)現,就算沒人教,她也是識字,懂算學的。 他雖然疑惑,卻不在乎,院子里依舊種著香椿樹,更大更茂盛,樹影籠罩著齊粟娘住著的右?guī)?,他含笑看著齊粟娘向正房廳上探頭探腦。 她知道老秀才每晚起更來,二更走,知道滿了二十多才開始真正讀書的青年每夜都皺著眉頭,一筆一劃努力地寫著字,落下滿地的廢紙和滿桌子的殘墨。 就這樣過了三四個月,連震云已經有些著急,她卻仍然忍耐著,一直等到過了十四歲的生日,已經有牙婆上門來相看她,替她推薦出去做丫頭的大戶人家,她一個也不滿意時,她才不經意地把幾頁模仿著寫出來的字收到了正房桌上的廢紙里,等著他發(fā)現。 “你倒是不笨,也勤快得很,寫得比我好看……” 他看她的眼神馬上多了幾份意外和認同,每晚秀才來講課時,都帶著她一起聽,一起學,發(fā)現老秀才已經不能教她時,馬上從府學里請了學問更好的先生來。 “你以后不要做家務了,就替我算帳,寫文書,教這些孩子,家事讓他們去做……” 右?guī)壳百N了整整五年的三道關帝符咒被他撕了,兩個人終于第一回坐在一起守著火爐過了大年夜后,他三不五時又撿回了兩個男孩,兩個女孩,給他們取名叫大河、大船、半葉,還有籽定。 連震云可以進出齊粟娘的房間了,但他還是習慣地站在窗外的香椿樹下,看著她大清早地推開窗,打開鏡盒,用木梳細細梳理著那一頭濃黑的長發(fā)。 總是有香椿樹的花葉飄落入窗,他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長發(fā),凝視著她第一回初潮后,越來越玉白細致的臉龐,顧盼生波的雙眼,斜飛入發(fā)的長眉,挺直小巧的鼻子,還有他在窗前,輕輕探頭,吻過一次又一次的鮮艷雙唇。 快要入秋,香椿樹上的葉子在秋日的清晨更香了,院門被推開,帶著連大河走漕回來的桀驁青年走了進來,不經意看到了窗前正在梳頭,已經半年不見的她,腳步突然一頓。 她聽到門響聲,轉過了頭去,亭亭站了起來,他眼神一閃,在門前站了一會,才叫了一聲,“……我回來了?!?/br> 每年兩次走漕都一樣捎回來的幾匹布料之處,新添了本來要送給如意班頭牌相好的幾盒蘇杭胭脂,連震云看著她把胭脂悄悄塞給了請上門來的牙婆,拜托她再仔細挑選,找一戶主人家厚道有規(guī)矩的地方,推薦她去做工。 “……我知道他這幾年對你不好……”連震云慢慢走進她的房間,低頭看著她在桌邊畫著那些她不學就知道,他也看不太懂的機關圖,“但他以后會對你越來越用心的,你看在我等了你這些年的份上,別著急離開,他快要遭罪了,大河他們還太小,只有你能陪著他……” 連大河笑嘻嘻留到她房里的時新頭釵和鑲珠胸牌,大戶人家小姐才用得起的閃緞帕子、北邊來的成套玩偶泥人,一整匣子帶西洋玻璃鏡的香木梳妝用具,各種各樣女孩兒會喜歡的玩藝她漸漸地都有了,但大半都她拆散,要不給了半葉和籽定,要不換成了散碎銀子,一多半還是塞給了淮安府里幾個有名的牙婆。 她終于在三四家一向對下人寬厚的淮安大戶人家里選定了一家。 她收拾好不大的包袱,算清了這六年他供她吃穿住用的花費,打算告訴他反正是去做工賺錢還給他,不是去嫁人,也沒有違反六年前的約定時,他被人抬了回來。 打斷了兩條腿。 家里的孩子雖然也有十來歲,卻都慌了神,哭成了一團,齊粟娘慘白著唇,看著床上的他同樣慘白的臉,安頓好家里的孩子,請了接骨的大夫,把熬藥的紅泥爐架在他的房門外。 她每天侍候他吃藥、換藥、擦身子、坐馬桶,梳頭換衣,看著從京城趕回來的幫主親自來家里看了他,摸著他的頭讓他好好養(yǎng)傷;聽著他冷凝著雙眼,盯在床帳頂,對她說著二幫主嫉妒幫主看重他,他用兩條還能接骨的腿換了一條要卸掉的胳膊,并不虧…… 他終于能下床走動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年。 依舊游蕩著的連震云看著齊粟娘瘦削下去的臉,看著他半夜醒過來,慢慢握緊了伏在床沿沉睡的她的手,一直凝視著她。直到天明雞啼,她驚醒過來時,他伸手把她抱入懷中,輕聲道:“別生我的氣,別去外面做工了,以后我會對你好的……” 她終于不用看護他,能在自己房里睡個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