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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罐鄉(xiāng)野村夫熬出來的粥,而是在接受外番來朝的貢品一般。 李謙輕輕地嘆了口氣,放下了車簾,吩咐馬車上路。 劉冬月手捧著陶罐,下巴微揚,與有榮焉地贊揚姜憲:“郡主,您做得對!您可是金枝玉葉,那李謙算什么?您就應(yīng)該這樣狠狠地晾著他,讓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之嬌女,皇室貴胄。別以為您對他和顏悅色就在你面前隨意說笑!” 姜憲但笑不語。 而被劉冬月腹誹的李謙,此刻卻眉頭緊鎖地騎在馬上,望著姜憲的馬車,眼底閃過苦痛之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寒 一直注意著李謙的云林不由靠了過去,低聲道:“你怎么了?我看郡主挺好的,并沒有拒絕你的好意啊!” 自從那天李謙和嘉南郡主爭執(zhí)了幾句之后,嘉南郡主好像一下子變得通情達理起來,不僅對李謙給她準(zhǔn)備的吃食毫不挑剔,而且一路上非常的配合,讓休息就休息,讓趕路就趕路,安靜順從像朵養(yǎng)在花盆里的花。 可就這樣,李謙才覺得深深的不安。 他不由地嘆了口氣,望著漸漸暗沉下來的天氣,徐徐地道:“云林,我們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會發(fā)脾氣嗎?” 云林笑道:“當(dāng)然!不然誰有那么多的精神,生氣、發(fā)脾之后通常會傷心,也是很累的?!?/br> 李謙聞言,自嘲地笑了笑。 如鬼使神差般,云林一個激靈,突然聽明白了李謙的話。 從前郡主和李謙鬧騰,是因為她還在意李謙,現(xiàn)在對李謙拒之千里,也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客氣起來。 他望著姜憲坐的馬車,不由駭然。 嘉南郡主的性子……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也就是他們家公子,若是換了別人,哪里想得到? 不僅想不到,說不定還以為嘉南郡主想通了,安靜下來。 云林遲疑道:“公子,郡主,郡主這幾天不會一直都在生氣吧?” “如果是生氣就好了!”李謙說著,眼神又黯淡了幾分,喃喃地道,“怕就怕她把我拋到了腦后,連仇人都不想和我做了。” 云林聽得目瞪口呆。 李謙苦笑,道:“像郡主這樣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往她身邊湊,她理你,那是抬舉你。你覺得自己委屈,大可不必在她身邊服侍,因為你走了,自有大把的人等著補上你的位置。就好比郡主想成親了,趙嘯、金宵、鄧成祿,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可在郡主面前,也只有等著被選的份。而且就算等著,也未必能選上,還得用些的手段讓郡主青睞。而像我這里的,就算是想被郡主挑三撿四的,還沒有資格呢!” 云林不由得沉默。 這幾個除了鄧成祿他之前沒有接觸過,金宵,十八歲從三品武將,出身顯赫,俊美無雙;趙嘯,那就更不要說了。不知道有多少家資萬金的大商賈想把嫡出的女兒送給趙嘯做妾,甚至是通房,只求趙嘯能笑納。逢年過節(jié)唱堂會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官宦世家以能請到趙嘯出席為榮??删瓦@樣出色的兩個人,在嘉南郡主面前也只有被挑選的份。 “所以她和我鬧,我心里還有些底?!崩钪t繼續(xù)道,語氣淡淡的,“她這樣待我客客氣氣,反而是不想和我多說,把我當(dāng)成身邊尋常人打發(fā)了事,就像你生氣,又要精力又傷腦筋,為什么?或是因為這個,或是因為這件事,對你很重要,所以你才會花精神糾正他。你要是對這件事不在意了,還費那個精神做什么? “我們明天就要進入山西境內(nèi)了,何況鐘天逸還在娘子關(guān)等著我們。 “鎮(zhèn)國公府那邊,多半也瞞不住了。 “從前我有五、六分把握她會留下來。 “可現(xiàn)在,我連一分把握都沒有。 “心里慌得很。 “萬一姜律追了過來,她要跟著姜律回京城……” 他該怎么辦? 李謙神色間閃過一絲茫然之色。 這樣的李謙,云林從來不曾見到過。 在他的心里,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李謙都是剛毅果敢,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該怎樣做,從來沒有軟弱迷茫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就像當(dāng)初他要把嘉南郡主帶回山西去。 云林覺得李謙異想天開,瘋了。 可他還是跟著李謙悄悄地潛回了京城。 他總覺得李謙既然敢做,就敢當(dāng),肯定有幾分把握才是。 這是云林第一次看見李謙的軟弱,也是云林第一次感受到李謙對姜憲的患得患失。 李謙在兩人的關(guān)系上也沒有他看上去那么篤定吧? 云林在心里思忖著。 李謙已打起精神,道:“還有兩天,我會在這兩天讓她回心轉(zhuǎn)意的?!?/br> 他的聲音有點大,不知道是在鼓勵自己還是鼓勵云林。 不知道為什么,云林看到這樣的李謙覺得心里酸酸的。 他想轉(zhuǎn)移李謙的視線,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了一串小紫葉檀十八子的佛珠手串,道:“這是劉冬月掛在剛才我們歇息的那片樹林的東西。” 李謙笑著接了過去,把它放在了隨身的荷包里。 那荷包里,還有塊素帕。 云林道:“你不如把帕子和佛珠都還給郡主?!?/br> 這樣,也讓嘉南郡主知道李謙對她有多好了。 李謙搖頭,笑道:“她會覺得丟臉,惱羞成怒的。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闭f著,又頓了頓,“就算以后想她知道,也要找個合適的機會。” 云林無話可說。 他緊緊地閉上了嘴。 李謙去了姜憲的馬車。 姜憲正在喝茶,那罐粥被放在一旁。 李謙沒有去碰那罐子,卻直覺地知道,那罐子里的粥肯定已經(jīng)變涼。 姜憲對他的陡然出現(xiàn)并不驚訝,。 她從容地微笑,舉了舉手中的茶盅,客氣地道:“要不要喝杯茶?信陽的毛尖。冬月的茶藝還不錯。我只知道冬月辦事穩(wěn)妥,沒想到他沏茶也有一套?!?/br> 李謙看了低眉順眼縮著肩膀跪坐在一旁,生怕他看了礙眼的劉冬月一眼,道:“保寧,我有話跟你說。能讓劉冬月去他的馬車?yán)镄菹⒁粫幔俊?/br> “當(dāng)然!”姜憲笑道,“客隨主便。李公子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她笑容溫雅嫻靜,風(fēng)儀高華,如那些前朝仕女圖中的那些美人??伤难劬s清冷如晨星,就像他第一次在宮里看見她時的一樣。 李謙看著就覺得頭痛。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