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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關(guān)和西府之間,李謙的一些私事都會交給他打點(diǎn)。在李謙那里,他的地位不僅固若金湯,而且還隱隱有第一腹臣的味道。 從前的往事在姜憲的心里一掠而過,她陡然間想起一件事來。 有一次李謙進(jìn)京述職,曹宣在家里設(shè)宴款待李謙。 白愫和蔡霖為了納妾之事大吵了一架,氣不過跑回了娘家,蔡霖就把白愫晾在了那里,兩三個月了都沒有去接白愫,蔡家的長輩怎么勸也不聽。蔡家的長輩沒有辦法,只好親自去接??删退闶沁@樣,白愫也一樣臉上無光。正巧白愫的婆婆、晉安侯老夫人得了風(fēng)寒,姜憲就借著這個機(jī)會去晉安侯府探病。這種情況之下晉安侯不可能沒有主持中饋的宗婦接見姜憲,蔡霖別別扭扭地把白愫接了回來。 結(jié)果白愫回到家里才知道,在她走的期間,蔡霖已經(jīng)把自己相中的那個落地秀才的女兒給抬進(jìn)了門,并且懷了身孕。蔡家的長輩知道之后自然不會允許這個孩子生下來。最后一碗湯藥下去,一尸兩命,尸體被卷在草席里丟在了亂墳崗上。 蔡霖卻沒事人似的把白愫接回了家。 白愫因此徹底對蔡霖死了心。 姜憲見到白愫,白愫忍不住對她說了這件事,她心情糟糕透了。聽說李謙在曹宣家里吃吃喝喝,還叫了伶人在家里唱堂會。她頓時氣得不得了,走到半路上鬼使神差轉(zhuǎn)道去了承恩公府,沒讓人通報闖到了他們喝酒的花廳。 看到滿屋鶯歌燕舞,她全無風(fēng)度地亂發(fā)了一通脾氣,把李謙和曹宣都狠狠地訓(xùn)了一頓…… 兩個人就那樣垂手恭立地聽著她教訓(xùn)。 她的氣終于消了一點(diǎn),旋風(fēng)般地又出了門。 誰知道出門卻聽見那個討厭的馬永盛在和云林說話:“……你們就這樣忍著他?還好我沒有被派去居庸關(guān)!說實(shí)在的,你真不準(zhǔn)備回西安了?難道這下半輩子就像爺似的和他耗上了?這多可惜?。∧氵@正值壯年呢?” 她一眼瞥過去的時候,馬永盛雖然住了嘴,可那表情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好像她欺負(fù)了他似的…… 她的火氣蹭地一下又冒了出來,隨手就揪住身邊大太監(jiān)頭上戴著的烏紗描金曲角帽就朝他的臉上砸去…… 如今仔細(xì)地想來,云林駐守居庸關(guān),難道是奉了李謙之命來保護(hù)她的? 她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越想就越激動。 從前那些她不敢想的念頭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讓姜憲難以入眠。 她翻身坐了起來,推著已經(jīng)熟睡的李謙的肩膀:“你起來,我有話問你!” ☆、第二百八十六章 試探 睡前李謙和姜憲嬉鬧了一番,他心情好極了,后來看著姜憲精神有些怏然,他這才收斂了笑意,服侍姜憲歇下。而且姜憲歇下之后,還沒有拒絕他,由著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他鼻頭心肺里全是姜憲身上那帶著幾分松柏的香氣。 那么冷冽的香,卻讓他覺得暖烘烘的,很快就睡著了。 或者是因?yàn)榫退闶撬?,他心里還惦記著姜憲到底睡著了沒有,所以姜憲一動,他就醒了,等到姜憲搖他的肩膀時,他已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頭腦清醒地道著:“怎么了?口喝了想喝水嗎?還是肚子餓了?” 他知道她今天一直在應(yīng)酬別人,恐怕沒有怎么坐下來好好地吃飯。 姜憲搖了搖頭,想問問他,云林這么個猛將,他為什么會把云林放在居庸關(guān),而且一放就是六年,他就不怕云林不滿?不怕云林不服?不怕……她猜疑云林是來監(jiān)視她的…… 可當(dāng)她望著李謙那點(diǎn)漆般的眼眸,望著他因?yàn)樘^關(guān)切而顯得有些嚴(yán)肅的面孔,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有些事,只是她的記憶。 李謙,并不能和她分享。 她的情緒頓時變得低落起來。 前世的事,難道就永遠(yuǎn)都沒有答案嗎? 她又能向誰尋求那些困惑呢? “睡吧!”姜憲蔫蔫地道,“我就是突然醒過來,有點(diǎn)害怕?!?/br> 她說著,重新閉上了眼睛。 李謙望著姜憲,她纖長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輕地顫著,眼珠在眼皮下滾動,分明是在裝睡。 他還想和姜憲一輩子就這么走下去,可他和她之間還有那么多的不同和矛盾,他不希望姜憲有事瞞著他。 那只會讓他們之間越走越遠(yuǎn)。 李謙略一思忖就做了決定。 他輕輕地?fù)u著姜憲的肩膀,笑道:“那你就陪我說說話吧——我被你吵醒了,一時也睡不著了?!?/br> 姜憲心生歉意。 她自己沒管成親的事,可看看大伯母和孟芳苓那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樣子,她也能想象做為娶親的男方有多么的忙了??衫钪t卻在她面前沒有說一句話,李長青更是歡天喜地,只要她流露出些許的尊敬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好不容易婚禮的事告一段落了,李謙正是好眠的時候,卻被她給吵醒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那種中途醒過來之后就很難安睡的人。 有一段時間她就是這樣。 會一直眼睜睜地看著天色漸漸泛白才能勉強(qiáng)閉著眼睛睡一會兒。 可再過幾個時辰他們就要回門了,大哥素來對李謙挑剔,李謙去見大哥的時候肯定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姜憲起身靠在了床頭,笑道:“你想和我說什么?” 李謙扭身去把她搭在床邊的夾衫拿過來給她披上,和她并排靠在床頭,這才笑道:“也沒有什么,就是看你睡不著,索性陪你說說話?!?/br> 姜憲微微一愣。 李謙怎么知道她睡不著? 她呼吸微滯。 從前也是這樣。 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別人看不出來,他都能察覺到。 那些服侍她的人相處久了,能感受到不奇怪。可前世,她和李謙一年也見不到幾面,何況關(guān)于她的事從來都是宮中的大事,等閑人根本不容窺視,他就算是有心,也不可能打聽到如此的詳細(xì)。 有一次她問孟芳苓,怎么知道她心情不好。 孟芳苓笑著告訴她,如果你時時刻刻地把一個人放在心上,那她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都能感受的到。 那時候她覺得孟芳苓的話有些夸大。 可現(xiàn)在,她心中一動,覺得孟芳苓的話……也許有些道理。 姜憲不由得口干舌燥。 她舔了舔干燥的紅唇。 李謙的心里頓時像火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