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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冷靜地回道:“我覺著不像,代悅離開京城那日我便去過圓覺寺,陳庭方一點要走的跡象也沒有。何況,他若是為了追上代悅離開圓覺寺,也不會等到十月。故而我覺著,代悅應是不知道他離寺的事情?!?/br> 她這邊說完,屋中稍沉默了一會兒,嚴學中卻開了口:“為何提到陳庭方與代悅有關聯(lián),你們均是不大高興?依我看,陳庭方的出身樣貌才學,沒有一樣配不上代悅的。” 沈英咋舌,孟景春看了一眼姐夫,心道原來對于這種事,刑獄出身的人居然一點也看不透其中內情啊。 ☆、【八八】心事 嚴學中見他們這般反應,又訕訕看了一眼沈時苓:“難道,有什么不對?” 孟景春忙打圓場道:“興許,只是覺著陳庭方體弱了些罷……” “還好罷。”嚴學中卻說,“我有一回在圓覺寺見過他,覺著似乎也不像是體弱多病的樣子。興許是書生氣太重,故而覺得弱了些?” “呃……”孟景春頓時被他這話噎住,不知怎么回他。 陳庭方自從去了圓覺寺,興許是憂心的事情少了,整個人確實是漸漸好起來。寺中不論作息、環(huán)境還是飲食,既能頤養(yǎng)心境又能養(yǎng)身,對陳庭方而言確實大有裨益。 沈英見狀,立時打斷了這個話題:“不過隨意一說,深究做什么?!?/br> 沈時苓卻來了興致,道:“我聽說這個陳庭方與之前的二皇子私交甚好,那位二皇子一過世他便立時遁入空門,照此看來莫不是個斷袖?” “呃……”孟景春忙擺手,“不是不是……” 沈時苓輕挑眉:“小孟這般反應我倒更確信他是個斷袖了?!?/br> 孟景春忙解釋道:“可能就是太固執(zhí)了些,容易鉆死胡同,斷袖……怕還稱不上罷。” “那便是瞧著像個斷袖?”沈時苓道,“你們均見過這位狀元郎,偏偏我一人從未見過,早知道趁他在京城時該會一會,好好瞧一瞧其人品。若當真心善且不狡詐,這般聰明且識情趣的人,合代悅那小丫頭的胃口,便是可以理解了。你們莫以為這樣的人寡義薄情,這樣的人若對一個人上了心,那便當真是死心塌地。只是不知代悅那小丫頭,有沒有這個本事了?!?/br> 她略停頓,輕蹙眉道:“若代悅當真不知他要離寺,那離京前特意去圓覺寺便是別有用心了。現(xiàn)下想來,小丫頭手段倒也算厲害的,好一招欲擒故縱?!?/br> 孟景春聽著啞了口,過了好半晌才道:“不、不至于罷?!?/br> “情愛中這般小算計,有時無妨真心。諸事皆有限度,未越線便用不著指摘太多?!?/br> 沈時苓說罷起了身:“若這樁緣分到最后能兩情相悅便是再好不過,只是依我看,陳庭方也是個人物,且兩人年紀都小,這路恐怕要走很長?!彼^瞥了一眼嚴學中:“時辰也不早了,也該回去了?!?/br> 嚴學中起身去拿擋風斗篷,沈時苓招手與沈英小聲說了兩句話,便隨同嚴學中一道出了門。沈英與孟景春送他們到門口,待他們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時,孟景春攬過沈英手臂:“方才長姐與你說了什么?” 沈英笑著拍了下她腦袋:“說你都快瘦脫形了,讓我喂你吃些好的?!?/br> “才不信?!泵暇按盒χ纤镒?,仰頭看一眼黑漆漆的天道:“今年的雪不知何時才能下呢。” 沈英偏頭看她,略走了神。她的確是清減了許多,笑起來頰邊酒窩陷得很深,細瘦的胳膊挽著他的小臂,卻格外使力。 趁孟景春不注意,他便湊過去親了她一口,動作之快讓孟景春咋舌。 府里燈籠全點上了,沈英便岔開話題道:“瞧瞧多浪費,點這么多燈給誰看?!?/br> 孟景春不理會他這小氣的樣子,只道:“方才見你都沒有吃幾個餃子,餓得厲害便再去吃一些,伙房還有的,下熱的吃。我先回房看看阿樹?!?/br> 她說完便松了手,沈英便站在原地望著她往后院去。 本來今夜心情便有些郁郁的沈英,因為沈時苓方才那兩句話,陡然間心更沉。雖然沈時苓不過隨口一提,但這寥寥兩言卻讓他憂心忡忡。 而立之年,膝下有子,父母健在,本應是值得慶幸之事。然如今他遠在京城,父母卻在萬水千山外的華陽城。幼年時讀書,書上便說父母在不遠游,怕的是錯過諸多重要的時刻。父母漸老,不能奉養(yǎng)在其身邊,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父親的身體已一如不如一日,沈時苓說父親近來只能臥床靜養(yǎng),希望他有空能回去看一看。 還記得成婚時,父親那發(fā)福的樣子,走一段路便要停下來喘一喘,一把年紀了,卻仍舊日夜顛倒地活著,忙起來不好好吃飯,吃起來又暴食過度,有什么小病小痛從不愿意見大夫,渾身的臭脾氣。 他立在原地,夜風吹得他骨頭冷。想想年少時做的那些事,即便心中仍是梗著,可——他到底是父親?,F(xiàn)下他身體漸漸老去,一切都不似從前威風的樣子,沈英只想了一想,便已是難過。 即便兒子離家多年,每年卻還惦記著往兒子的寶豐戶頭上存上些錢,只是因為怕他在外頭過得不好??谥兴f的話雖然還是硬邦邦的,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但—— 沈英深吸一口氣,覺得脊背疼。 上半年在楚地辦事,因太忙碌,連家門也只回了一次,沒料這才半年過去,父親的身體便成了這個樣子。 眼看著除夕在即,又是一年過去,他卻不知歸程是何時。 晚上睡覺時沈英輾轉反側,一向容易入睡的孟景春卻也遲遲未睡。沈英再次翻身時,孟景春忽伸手搭住了他頸側,大拇指輕撫他下頜,柔聲問道:“相爺有心事,不妨說一說?!?/br> 沈英遲滯了一下,回過神卻將她攬進懷中,閉了眼道:“今日不說了,睡罷。” 孟景春察覺到他心事,可他當下卻不愿說,便只能當他心中已有了打算,遂也未多問。 ——*——*——*——*—— 今年的除夕夜與去年又不一樣,興許是得子的關系,新皇卻也大方起來,辦了宮宴,邀三品以上大員及命婦進宮赴宴,同過除夕。 沈英、嚴學中均在被邀之列,遂孟景春與沈時苓也一并被邀。 除夕當日剛過中午,命婦們便先進宮向太后、中宮請安。然還未見到太后與中宮,命婦們便被告知,中宮抱恙,不必前去請安了。遂一眾命婦只去乾寧殿與太后請了安,便被淑儀娘娘請去喝茶。 戎淑儀將一眾人請過去,好茶好點心伺候著,自己卻只坐了一會兒便走了。到底是性情寡淡,將這面上的事情做到,卻也懶得與這些高官夫人周旋客套。 孟景春掛念著家中的阿樹,看著矮桌前的精致茶點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