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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甘休,還需得重新謀劃運籌。 清了清思緒,李復(fù)瑾望了眼侯平,“你怎么在此?” 拓跋冶最忌議事時有他人伴側(cè),連帶著手下副將皆為如此。故他早前便已遣侯平前去輔助淇嘯天,按理說不會這般快速折回。 “公子……”似乎不知該怎樣說,侯平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言語。 “說?!?/br> “棠黎來了,正在淇先生處?!?/br> “他?”意料之外的名字被乍然提起,李復(fù)瑾錯愕一瞬,旋即蹙住了眉。 · 前廳不大,此刻聚集的人卻并不少。 淇嘯天面無表情地坐于上堂,慢條斯理地啜著一杯濃茶。一個二九之歲的少年隨在身后——竟有一張同侯平極度相似的臉,除卻眉角多了微淺的小痣,其他各處皆與侯平一律,如一模同出。 堂上看似萬般悠然,堂下卻分外劍拔弩張。一個中年男子立于中央,面龐剛毅卻頗為狼狽。室內(nèi)鴉雀無聲,幾個蛛網(wǎng)裝扮的少年持劍以待,看來此前已有過一番爭執(zhí)。 他方一踏入,一室的崩滯立即被破開,棠黎一瞬沖上來,“李——” “五威將軍?!辈淮f話,李復(fù)瑾率先開了口,執(zhí)禮相待,“別來無恙。” 幾欲脫口的話生生咽下去,棠黎滯了片晌,面色繃得通紅,“李公子曾承諾在下救舍妹出宮,不知而今所行如何?” “棠妃娘娘?”他長眉微眺,似在說著一件完全不曉的瑣事。 先前暗中使計致使棠氏一族迅速隕落,榮華半生的棠黎自然無法一夕承受,可有圣命壓身,即便心有不甘亦無可奈何。潰敗之臣急于翻身,必得依附他人。是時他施之以曉,再以厚利誘之,兩方合營,所求很快歸于囊下。 只未曾想戎馬半生的一代名將,對于榮威興復(fù)卻毫無興味,所愿僅有一事,便是救其身陷冷宮的親妹棠妃出宮,從此山高水長,永絕皇城。 他自然感到意外,暗中探查摸索緣由,才知棠黎幼時親眷喪盡,自小與棠妃相依偎伴,為兄為父,感情自然深濃。棠黎傾盡一生,縱橫沙場,榮威華耀無數(shù),當初允許棠妃嫁入皇室,想來也是愿她后生富貴不必孤苦。只是未料自己年過半百,竟還會橫遭此禍,命運之無常也著實令人唏噓。 或許他也知再度起家不大可能,故棄車保帥方為上選。而今被打壓流放的五威軍幾乎已被他吞并麾下,棠黎這顆棋子也早再無用處。慕容念自兩年前便頒下昭旨,棠氏此生流放漠北不得入京,違者立絕。 現(xiàn)在他冒殺身之險前來,若是此番行無所獲,看來不會輕則罷休。 默了半晌,李復(fù)瑾眉目微垂,“將軍放心,棠娘娘雖屈居冷宮,可畢竟皇妃出身,又育有楓殿下,即便勢下,也斷不會輕受他人欺凌,必然安好無恙。” “那她何時可出皇城?” 凌厲的問語直切正題不容回避,李復(fù)瑾頓了一頓,“央華宮戒備森嚴,我的人無法深入。棠妃娘娘雖失了勢,可畢竟仍是皇妃。貿(mào)然行事太過張顯,恐怕不易。” “你并未安排人調(diào)她出殿?”聽出他話間的推脫之意,棠黎一言挑破虛辭,面色倏然青冷。 “在下不才,能力有限,還望將軍見諒。”李復(fù)瑾冷淡道。 他方在林賁處碰了壁,此刻心煩意亂,實在抽不出什么耐心慢慢招待這位落魄之將,只想盡快了罷話題。棠黎話音一扼,憋悶的怒火再忍不住,言辭如劍冷厲,“可公子莫不是忘了曾答應(yīng)過我何事?還是鳥盡弓藏,擺明了偏要做個出爾反爾之人?” “將軍嚴重了?!比徊皇軐Ψ綉C怒的影響,李復(fù)瑾聲平如水。 “在下當初也僅是承諾將軍,可保娘娘性命無虞,能否出宮卻全憑機遇。然而相比棠娘娘,倒是棠將軍更令在下憂心。棠娘娘深處深宮,雖非自由之身,卻總歸可以平安度日,反而是將軍……” 輕瞥了眼棠黎越來越暗的面容,他微聲嘆息,“將軍戴罪之身,于這云州而言危機重重,還是早些回去漠北好。否則一旦被人發(fā)覺行跡,恐怕遭禍的,就不僅將軍一人了?!?/br> 平漠的語調(diào)入耳極教人不悅,棠黎的神情越發(fā)冷硬,“李公子可是要挾?” “不敢?!彼⑽㈩h首,態(tài)度十分客氣,“在下也只是為將軍著想。將軍在,棠氏仍有一息尚存。可將軍若是殞沒了,棠娘娘與楓殿下屆時又是何種處境?將軍可曾思慮過?” 話雖直接卻無不在理,棠黎沉默一瞬沒有回答,面龐依舊板如冷鐵。 “棠將軍以為?”他步步緊逼。 靜滯了一瞬,棠黎嘆了一息,“也罷!” 陰青的顏露出薄憾,似是十分惋惜,“想我棠黎征戰(zhàn)半生,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只怪當初利欲熏心,鬼迷心竅,也算自作自受。舍妹癡頑,如今身陷冷宮也算責懲。李公子能保舍妹此生安然無語,已是棠某之幸,再無他求?!?/br> “棠將軍嚴重了?!崩顝?fù)瑾淡然輕哂,“只是將軍正值壯年,憑將軍往年在朝中的積淀,失勢不過一時,起家易如反掌,怎就肯這般輕易妥協(xié)?” 他話中的探尋之意顯而易見,棠黎心底通明,淡笑了一下,“地位殊榮不過煙云,我不甚看中。倒是對李公子……”話音頓開了一下,望向他的目光頗有奇異,“對此似乎更為偏重一些?!?/br> 這一句話隱斂的意味頗為深長,李復(fù)瑾眸光微動,“將軍何出此言?” 凝視望了他許久,棠黎的語音不疾不徐,道:“棠某斗膽,雖一生行武,卻看得出李公子志愿鴻鵠,絕非普通燕雀之才。敢問李公子,如今天下皆傳你即將扶搖青云,而這駙馬之位,可當真是你至高之愿?” “自然?!崩顝?fù)瑾笑道:“陛下仁厚寬宏,公主更是明動可愛,能作為公主夫君、駙馬之位為我大燕分憂,實乃復(fù)瑾之幸,別無他求?!?/br> “如此這般?!泵摽诘囊羯┪⒆兓?,棠黎漾起一絲莫名的淺笑,“棠某不才,棠氏雖一夕失勢,可也看得出來,當初李公子對在下雪中送炭,目的卻是為了我手下殘余的萬數(shù)五威軍。照李公子當初所言,這近萬軍隊竟是為了賦興農(nóng)田,開墾耕作。可李公子似是忘了,在下畢竟統(tǒng)領(lǐng)五威軍多年,軍中內(nèi)線遍布,若想得知五威軍時下境況,易如反掌。” “而據(jù)我所知,這數(shù)萬軍自公子陸續(xù)調(diào)至北地后,便同北地田農(nóng)相融,白日墾植耕作,到了夜里卻大興演練cao兵。不僅如此,北地似乎還有一處暗廠,暗中興造兵器,招人買馬。而這些……李公子可知?” 聽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數(shù)句質(zhì)語徐徐落下,卻教李復(fù)瑾冷然一悚。 身后忽然數(shù)道刃響,幾個少年掌中的長劍已經(jīng)半出劍膛,殺意畢現(xiàn);堂上的淇嘯天手腕一顫,幾乎坐立不住;空氣僵滯,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