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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口中的魏國更待何處,更不知自己今后的生活該如何安處。他只知道,自己的命是由十二換來的,他必須活著。即便他不知活著的意義,也必須……堅強勇敢地活下去。 第50章 蛛網(wǎng) 命運似一張蒼涼無形的大網(wǎng),纏縛著世間眾生,任其逃匿掙扎,往往覆覆,誰都無法逃脫。 多年以后,當初性命相系的人再次復(fù)遇,心情何其復(fù)雜? 他未曾想過十二竟還活著,亦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幕出乎意外,長久的寂然沉默,使方才的對戰(zhàn)仿若一場諷刺。 “你……”隔了很久,莫鈺聽見自己的聲音,“……還好嗎?” 掩巾下的面容似乎笑了,男子的聲音粗礪沙啞,仿佛被焰火灼過,“好。” 面巾徐徐落了,夜色中乍然而現(xiàn)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這張面上疤痕遍布,一道深長的刀痕貫穿,幾乎從額間蔓至脖頸,潰爛駭人,丑陋而可怖。 莫鈺的心驀然疼了。 容顏毀盡——暗廠對出逃奴隸最嚴酷的懲罰,丑陋的相貌是對一個人尊嚴的最后踐踏。從此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都將是一生的桎梏,再無法擺脫。 · 沒了方才的針鋒相對,冷凝的氣氛立即松弛下來。 皎月緲淡,寥落的荒院恢復(fù)靜寂。 互相粗略地裹了傷,兩人坐在階上仰望月色。莫鈺一直沉默,聽著昔日伙伴的碎語。 “你走了之后,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把我?guī)Я嘶厝ァ!?/br> “據(jù)聞那次他們損失慘重,二百五十七個孩子,多數(shù)都死在了途中。想來也是……那么大的風雪,又沒吃又沒喝,有幾個能活下來?” “他們救活了我,目的卻是殺我。為了給那些孩子效尤,我被關(guān)在與餓狼同在的籠子里,五日不曾食水……” 萬般驚險的經(jīng)歷被他以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仍令人心駭不已。默默地聽著,莫鈺漸漸白了臉色,“那你……” “我咬斷了那只狼的喉嚨,活了下來。”他笑了一下,仿若說的是與己無關(guān)的瑣事,“老天厚待,大雪沒能凍死我,餓狼沒能咬死我……既然我活了下來,我就不會讓自己白白活著?!?/br> 莫鈺心中五味雜陳,沉默了很久,“抱歉?!?/br> 即便不去回想,他也心知以十二的能力,足以避過所有的哨尋翻越雪山。只是因為顧及年幼無力的他,才白白錯失脫身的良機。 “和你無關(guān)?!彼匀幻靼姿负螢?。反手一扽,自腰間摸出一個陳舊的酒袋,“當年本就是我輕狂自負,自以為能帶你們逃離地獄,不想竟害得這么多人無辜慘死。而今我落得這下場,也算罪有應(yīng)得。” 烈酒灌入喉嚨,如刃灼辣,空氣里都漫上一陣熏人的酒香。他緩緩飲,片刻面向他,“你呢?自北地死里逃生,而今怎就會在這大燕的郡主府?” “我……”與十二的遭遇相及,他這數(shù)年的生活幾近天堂,竟令他不知該如何啟口。 靜聽他簡述了這數(shù)年的始末,十二朗笑,“也是你福氣好。當初我一意孤行,結(jié)果卻害眾人非死即傷。如今得知你這般,總歸還算做了件好事。” 莫鈺默然。 冷清的夜似乎變得漫長。相互緘默許久,十二突然開口,“七十一。” 莫鈺看向他。 面容猙獰的男子眼眶猩紅,似有精銳的寒光閃爍。他似是醉了,語聲卻異常冷定,“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們逃脫時,所見的那枚玉?” 他怔了一下,暗夜中淬鋒懸鞘的雪玉觸膚微冷,悄無聲息地隱入袖中,“你是說,棲鸞墨玉?!?/br> “你也查過?”十二低笑,卻不感意外,“當年我被捉回去,受盡□□,豬狗不如,這樣非人非鬼的活著,就是為了想知道,那些人將我們逼到如此地步,究竟是為了什么。” “可惜我歷經(jīng)千辛,仍無法接觸背后的主使,唯一的線索,僅有那枚鸞玉?!焙肋~地飲下一口酒,十二望向他,“你就不奇怪?代國的傳國墨玉,怎就會在那種地方?!?/br> 莫鈺的神情凝肅起來,“你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算是有一些?!蹦樕系男θ輿]了,十二瞳光凝縮,“七十一,你可知,涼國?” 他微愕,“涼國?” “嗯。”十二道:“是數(shù)百年前的事了……不過一個寥寥小國,都郡是而今的涼北地帶。不過當時諸國戰(zhàn)亂,建國未久便被滅國?!?/br> 那些陳年舊史莫鈺知曉不多,但在郡主府久了,總歸有些許了解。傳說北地苦寒,天下動亂時期,那些無人管轄的北荒南蠻之地確實興起過一些小國。涼國居北,便是而今涼城荊陽那一帶,只是立國僅數(shù)十年,便被當初國力鼎盛的魏國所滅。 這兩者間表面看似毫無干系,一同提起想來只有一種可能,“你是覺得,墨玉同涼國有關(guān)?” “十有八九?!笔妇o蜷,目光飄得很遠,“我自不受暗廠監(jiān)管之后,查遍了史冊,可查探數(shù)年,皆只說當年代國國力薄弱,代文帝昏庸無常,致使宮廷賊人遍橫,墨玉因此失竊。直至兩年前,偶然一次時機,我才在一本野史內(nèi)發(fā)現(xiàn)端倪。你猜如何?” 定定地望著他,十二繼續(xù)道:“那冊中言,寶玉失竊本就是借言,其真正的下落,實則是在北陵五年,與涼國的一戰(zhàn)中消隱。那一次涼國一舉攻下代國三座城池,代文帝是怕禍及陵都,無奈之下才提出以傳國寶玉奉和,至此休兵。想來那代文帝是怕此事傳出有辱國尊,這才編了個失竊的由頭?!?/br> 這一言背后映射的訊息復(fù)雜且驚人,但傳言終歸不可查辯,莫鈺心下狐疑,“你相信?” “不知道?!彼麚u了搖頭,“不過我后來有探證過,確鑿了北陵五年,代涼在北地確有過一場交戰(zhàn)。暗廠的大本營駐扎在北地,又有那枚玉,若說完全沒關(guān)系,也是不大可能?!?/br> 這番推析亦不無道理,莫鈺思索了一陣,“可是那涼國不過一介小國,又怎能與代國的國力兵力所匹敵?” “這也是我一直猶疑的。”十二嘆了口氣,“不過恰此,我倒是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事?!?/br> “什么?” 口中輕翕,十二緩緩?fù)鲁鰞蓚€字,“蛛網(wǎng)?!?/br> 蛛網(wǎng)—— 平平的兩個字,莫鈺的神情乍地一悚,“什么……” “那才是真正的暗廠。”默了一刻,十二眼色深沉,“暗廠不過是為蛛蛾二網(wǎng)淘汰礪土的篩網(wǎng),而蛛網(wǎng),才是真正的大本營?!?/br> 滯澀了半晌,莫鈺心底暗驚,“你是說,當初我們……” “沒錯?!睗饷季o皺,十二道出詳情,“那些人遍地買賣孩童,不過是尋找幼苗,目的,便是為蛛蛾二網(wǎng)培養(yǎng)傀儡。蛛網(wǎng)主殺,其中殺手數(shù)百,一人可敵數(shù)十。而蛾網(wǎng)主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