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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聽聞陛下夜深仍舊忙于政務(wù),心憂陛下cao勞,故才斗膽冒然求見?!?/br> 頭頂很久未曾傳來回音,她心中忐忑不安,硬著頭皮再次出言,“罪妾未經(jīng)旨意,私出霜云宮,還望陛下恕罪……” 他望了許久,久到阮美人已幾乎強忍不住,終于淡聲開了口,“朕又未曾封過你的寢宮,何罪之有?”接過湯碗,金黃的湯汁依舊滾熱,香氣入鼻縈人,“你既已可出殿,病可好些了?” “回陛下,已好多了?!彼杂X地上前將湯舀涼,輕身一錯,蔥白的指尖有意無意劃過了他的臂腕,登時傳來涼意。 李復(fù)瑾立即蹙了眉,視線迅速向她身上一掠,“春夜還寒,你怎么穿的這樣少?” 阮美人眉目一垂,低聲道:“罪妾無方,父兄行至有過,阮氏一族上下蒙羞,萬死不辭其疚。罪妾這一年來閉宮思過,自當(dāng)清齋素服,方能贖罪?!?/br> 李復(fù)瑾不置可否,從旁斂了厚衣裹住她的身體,“阮氏之行尚未定論,罷職不過為著調(diào)查。何況即便你父兄確鑿有過,也罪不及你,你又何必這般嚴(yán)苛于己?!?/br> 她沒有回話,眸中卻逐漸涌起了點滴淚花,姣麗的容顏楚楚,望著足令人憐惜不已。 “湯要涼了?!彼m時了罷了話題,面上終于透出些許笑意,“不打算給朕了嗎?” 阮美人怔了怔,立即舉手將湯奉上,“臣妾手藝不佳,也不知這素鮮湯可否合得陛下口味,還望陛下不要嫌棄?!?/br> 李復(fù)瑾沒有多言,執(zhí)起湯碗在鼻息間略略一蕩,稍一猶豫,仰頭一飲而盡。 “很好?!?/br> 眼見他將湯水飲盡了,阮美人似暗下松了口氣。一絲異樣的神情自面龐一閃而過,很快斂得不留痕跡,“陛下喜歡便好?!?/br> 體內(nèi)滾熱的感覺來的很快,如一枚灼烈的石炭傾灼,漫碾過身體的每一寸皮膚。他只覺得渾身guntang,似是某種強烈的情愫強抑不住,幾乎潰散欲出—— 阮美人適時開口,“天色已晚,既然陛下還要批奏,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br> 定了很久,李復(fù)瑾勉強讓自己的心緒稍平,啞聲道:“今夜……你留下吧?!?/br> 阮美人似乎有些意外,“臣妾戴罪之身,又身患微疾,會不會……” 她話未言完,他已迅速出手,扣住她的細(xì)腕往懷中一帶。女子的步履猛一踉蹌,猝然跌入了一個滾熱的懷抱,身體已同他緊緊貼在一處。 “陛下……”她驚慌地抬起眼,眸中水波微漾,面龐逐漸染了緋紅。 內(nèi)殿的垂簾悄然落了,燭光跳躍,淡淡的光影遙遙輕浮,映印了其間無限旖旎風(fēng)情。 · 大霧籠罩了皇城,隔煙望闕,輕盈如云,似乎連空氣都化得稀薄而氤氳。 謹(jǐn)書一早便悄悄回了汝墳殿,徑直行至慕容素身側(cè),低聲一喚,“娘娘?!?/br> 慕容素聞聲側(cè)過眸。 輕伏到她的耳邊,謹(jǐn)書低聲稟告。靜靜聽完,慕容素不禁面露錯愕,“這樣快?” 她點了點頭,道出了最后一句,“而且據(jù)聞,昨日阮美人是在御居殿過的夜?!?/br> 慕容素的手中停了一停,略一沉吟,將剪去的花枝擲回原處,“淇玥急成這樣,我倒真是沒有想到。” 琉畫從旁替她換上新的盆景,她立即又詢問,“央華宮那邊,今日可有什么動靜?” “央華宮沒有,倒是披蘭殿,今早派人去了趟霜云宮?!?/br> 披蘭殿乃淑妃喬虞的宮室,選擇這時前往霜云宮,想來絕非慶賀。她等待謹(jǐn)書繼續(xù)說下去。 謹(jǐn)書開口:“聽我們的線人說,喬淑妃是送去了一碗紅藥?!?/br> 慕容素聞言指尖一錯,險些誤剪了一顆未綻的花骨,一直默然。 “娘娘,我們可要求助王爺,先打壓阮氏?”阮氏此番復(fù)寵來得這般容易,想來是已與淇氏達(dá)成合謀,如若現(xiàn)今不趁其氣候未成之時早些籌謀,怕是遲了會更加吃力。 慕容素靜思了片晌,“那阮氏至多不過淇玥手中的一顆棋,若是拔了也便拔了,左右傷不到淇氏,到不必過于忌憚。但如果能用她反壓一番淇喬兩家,倒是……” 謹(jǐn)書心頭一惴,目光頓森,“娘娘可是想做什么?” 她沒有言語,隔了幾秒輕輕一笑,容色已恢復(fù)了平常,“罷了,先不急。” 執(zhí)起一側(cè)的茶盞,慕容素拂葉輕啜。方才入口,似乎感到了什么異樣,眸光停了一停—— …… 宮中不比王府,有時候,你要格外小心你身側(cè)的人。 如果我沒料錯,你身邊應(yīng)該已有了內(nèi)鬼了。 …… ………… 茶香濃郁,裊裊的溫氣氤氳著她深幽的瞳。凝視著茶盞中飄浮的細(xì)葉,慕容素眸光暗凝。 “也是時候,先將這內(nèi)鬼,引一引了……” 第82章 內(nèi)鬼 小蓮這些時日一直有些苦惱。 她本是臨華殿的小宮婢,前一日方才過完十六歲生辰。碧玉年華的少女,本身便生得明眸粉頰,靈動可愛。她原本是普通的民家女,五年前前朝宮變,應(yīng)新朝新下的宮女選敕入宮為婢,每月可得十幾文銀錢。父母重男輕女,一直祈盼她能在宮中安分守己,多賺些銀兩替父兄補貼家用,若是有幸可謀得個女官之職,自然更是再好不過。她自己亦異常努力,無論實務(wù)女工,皆是同批婢女中最優(yōu)的一個。從宮中出去的宮婢,雖是下仆,但總歸系屬皇廷,即便在鄰里間都面上生光。若是分位再高一些,連光耀門楣都是可能的。 可惜她運氣不佳。原本想著,自己雖非傾世的美人,但就己這般的相貌,總可算上個清麗可人,即便不能被帝王貴胄青睞,但憑借麗色乖覺,盡快攀晉個中等宮婢總是可能的。誰曾想,她方一入宮,便被配在了偏僻幽遠(yuǎn)的臨華殿。 臨華殿處在西宮的旁側(cè),粗陋冷僻,是座實打?qū)嵉目盏?,常年無人問津。即便半月不曾打掃,都不會遭人斥責(zé)。有時甚至連日常清掃都省卻了。按照入宮時教習(xí)嬤嬤的說法,被分入冷殿的宮婢,除非這殿中日后會入住個得勢的宮主,否則,宮中這漫漫數(shù)年,怕是沒什么出頭之日了。 小蓮雖心有遺憾,但心道既來則安,就這般平靜度到二十二歲,出宮尋個普通人相嫁,倒也未嘗不好。誰知這幾月來竟突生變化—— 先是那個貌美冷傲的藝姬空降臨華殿,繼而榮獲盛寵,一朝被晉封昭儀。而今陛下以汝墳殿相賜,連帶著他們這些臨華殿的宮人都借光封賞,一同搬至汝墳殿隨侍,再不必為他人低視。 現(xiàn)今她已是中等婢女,除卻特殊情況,平日只需在外殿負(fù)責(zé)打掃等粗使事宜,不必親身侍奉昭儀,可謂位高事閑,供給又比臨華殿時優(yōu)渥。只是前些時日,家母遞來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