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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素幾乎不曾怎么動筷,每一種菜品只淺嘗輒止,更鮮少開言。李祁景的視線一直在兩人身上游走,許久好整以暇地嘆息,話語戲謔,“兄長今日,似乎同平日有些特別?!?/br> “哪里特別?”他睨了他一眼,旋即又轉(zhuǎn)頭問她可要再吃些什么,她一直搖頭。 “說不上來。”李祁景搖了搖頭,神情意味深長,“反正,就是有那么點不一樣。” 何嘗聽不出他調(diào)侃之意,李復(fù)瑾表面不露聲色,桌下卻猛地抬起一腳,直踢向了他的膝蓋。 李祁景本執(zhí)杯欲飲,猝然吃痛,一口酒瞬時噴了出去。 “你真是越大越?jīng)]規(guī)矩了?!崩顝?fù)瑾平靜地撂下筷,“漏飯噴酒,成什么樣子。” “哥!” 倒是慕容素頗有意外,平時見慣這兄弟二人的嚴肅模樣,這般互侃到是極少,忍不住笑了笑,“陛下和王爺,今日確實于往日有些不同?!?/br> 她這一笑出自本意,與慣常的禮貌笑容全然不同。竟令李復(fù)瑾有些怔愕,凝望了少晌,輕輕牽住她的手,“那你喜歡我哪一樣?” 慕容素略怔。 “李公子?!遍g外忽來一聲輕喚,破開了一剎的僵滯。閑逸居的掌柜推門而入,客套躬禮,“好久不見?!?/br> “洪掌柜?!崩钇罹昂囟Y,“你這酒樓的生意可真是火爆,真是讓在下好生欣羨。” “哎呀李公子說笑,還不是兩位公子貴人相襯,屈尊蒞臨小店,當(dāng)著是小店的福氣?!?/br> 李祁景笑得自然,“那不知在下今日,可否有幸得醉仙釀一飲?” “公子這是哪里話?素知公子愛酒,早已替公子備好?!眱烧戚p擊,他朝著間外命令,“快替李公子上醉仙釀!” 很快三壇密封的酒壇被恭謹呈上。封尚未起,香氣已蔓,撲鼻皆是沁人的濃郁醇香。 慕容素輕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嘆了聲,“好酒?!?/br> “這位姑娘是?” 看了她一眼,李祁景出言給出答案,“這是我兄長的妻子?!?/br> “原來是李夫人?!遍e逸居掌柜當(dāng)即施了一禮,“夫人花容月貌,與李大公子當(dāng)真是佳偶天成。” “李大公子?”慕容素心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指尖暗中緊了緊,“你們……認識?” 閑逸居掌柜尚未回答,李復(fù)瑾最先對她笑了,“洪掌柜早年乃我叔父手下,算來相識已有十余年?!?/br> “十余年……十余……”她卻怔住了,眸中漾起迷惘之色,震訝而驚惶。 十余年……那么…… 九年前那一次…… …… 此處距皇城只一里,真屬天子腳下。王氣蒸蔚之地,你們是要在這兒打死人嗎? 你是何人?認得他們? 不認得。 …… 你這是敲詐! 我替他賠。 他砸了你的店,你弄臟了我的玉佩,我替他賠了你的費用,你就當(dāng)這事并未發(fā)生過,如何? …… 一瞬所有的迷霧仿若被風(fēng)徐散,慕容素大徹大悟,恍惚之間,一絲徹骨的冰冷涌上心頭,冷得無法回暖。 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 即便一切都不過一場騙局,但她本以為,起碼最初的識遇是真。而原來……從始至終,都不過他捏算好的一場棋局。心頭的冰冷一寸一寸纏縛,她四肢僵冷,心如死灰。 · “他對你很不同?!?/br> 并肩行在魚腸小道上,李祁景低聲開口。 夜色深濃,四下寂靜。已近宮城下鑰,李復(fù)瑾率先前去牽馬。慕容素聽見他的話,只平靜望著地面,笑意平淡,“是嗎?我沒覺得哪里不同。” “他可從不會帶其他妃嬪出宮游賞,這是第一次?!?/br> 她默了默,抬起頭莞爾一笑,面容有些蒼白,“或許是有些不同吧,但可不一定是對我?!?/br> “為何這么說?” 她大方地攤開袖擺,從中牽扯出一枚紅色同心結(jié),抵到他面前,話音異常的平靜,“這是同心結(jié),可在他身上的那個,寫的卻是個‘素’字?!?/br> 李祁景剎時啞然。 “我雖不奢睿,但并不傻,心知肚明那不是我。”指尖繞著漂亮的流穗,她淡笑道:“你知道那是誰,對不對?” 靜默少頃,李祁景嘆了口氣,答非所問:“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女子,不會在乎那么多?!?/br> 她卻忽地笑了,音容意味難辨,攜著微怒的諷刺,“所以像我這樣的女子,就得甘愿做其他女子的替身?” 他蹙了蹙眉,“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輕嘆了一聲,她的話語稍柔順了些許,道:“你是否覺得,我若就這般跟了你皇兄,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等他回答,她笑得更深了,立道:“還是罷了,你我都心知這不過自欺欺人,我還是寧愿活的更清醒一些。” 遙遠的石板道上已逐漸傳來馬蹄聲響,錯落有致。她似是想到什么,自懷中取出了一截彩穗,置給了李祁景,“對了,這個給你?!?/br> 李祁景有些訝異,“這……” “這段日子我的殿中總有可疑人出入,我在院中發(fā)現(xiàn)了這個?!彼恍?,掩去了神色中的微倦,話語如舊平常,“我隱約記得,這玲瓏彩穗,是沈妙逸的東西?!?/br> “我不會殺她?!备袅似趟蛩?,黑眸淡漠無波,“如若她真的倒戈了,她的下場,由你來解決。” 第97章 露凝 這一年的秋季入的頗早,放過了八月,便淋漓著墜了兩場涼雨,原本炎灼的溫度立即降下來。已至了花期盡頭,宮苑之內(nèi)百花零落,入目荒涼蕭索。 汝墳殿這一日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令慕容素頗覺訝異。 “昭儀jiejie?!?/br> 孫岫香云鬢粉頰,笑意明艷,一身碧色宮裙立在這蕭瑟秋日中,更顯俏麗靈動。明明是位活潑明麗的佳人,可是在慕容素的眼中,總無端有種無法述說的別扭。 她大方為她斟了一盞清茶,并不同她客套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孫小姐今日此來我汝墳殿,所為何事?” 孫岫香容色微僵,甜美的笑微微凝固在了臉上。指尖揪了揪宮擺,她又鼓起勇氣笑出來,“昭儀jiejie可是還在為此前的事責(zé)怪岫香?之前……實屬岫香冒昧,不慎沖撞了jiejie,還望jiejie原諒?!?/br> 言罷,她靜靜起身,認認真真向她拂了一禮,看似當(dāng)真是個誠意致歉。 慕容素的眼神很淡,大概掃了她一眼,并沒太多表情。待她禮畢,才緩慢道:“不會,孫小姐年少語直,本宮不會計較?!?/br> 孫岫香輕輕笑了,粉嫩的頰梨渦輕淺,眼睛晶亮,“我就知昭儀jiejie心胸寬廣,又天生貌美,真是羨煞了岫香。” 這一言的恭維可是太過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