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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嘯天眉目緊蹙,本想去追,身子一晃只覺額xue一陣刺痛,撫額退回了座上。 呂氏連忙斟了杯茶,嗔怪地嬌斥,“不過一個喬澤,你至于跟琰兒置氣?大不了就毀了這婚約!結(jié)下這個梁子,又能怎般!” “婦人之見!”淇嘯天冷冷一斥。淇家與喬家內(nèi)部利益錯雜,關(guān)系微妙,又豈是這般簡單兩句便可解決的? “我婦人之見?”呂氏冷笑了一聲,“你忌憚著喬家,那喬家也不見得就多念著我們淇氏。我看琰兒說的便不錯,這一箭究竟是琰兒放的,還是有人在背后cao縱,到底都是未知。小心到頭來,你為別人多般考慮,卻反中了別人的計!” 淇嘯天心頭一動。 先前玥兒已傳信來,告知宮內(nèi)喬虞曾夜入御居殿狀告淇琰,欲央祈陛下處置淇琰死罪。虧有玥兒阻止方才了罷。喬虞這一舉,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念還是喬邕指使?喬家這次……是勢要與己決裂了么? 淇嘯天嘆息。 這一次的勢態(tài)眾目所望,又有代國太子旁觀,想暗中庇護恐怕太難。如若真要保住琰兒,怕是——注定要舍掉喬家這顆棋了! 第112章 離間 過了元月,獵場行刺一案正式開始徹查。 此案事涉國威,又隱然牽扯兩相之子,自立旨起,便立即交由大理寺審查。大理寺明察暗探,一刻不歇查潛數(shù)日,最終卻仍未尋出丁點其他的線索痕跡。 大理寺卿穆慍乃一位年過中旬的男人。 他為官數(shù)十年久,雖入仕時日相較尚淺,過手的案件卻已有上千件。然而這數(shù)十年間,卻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的案情,令人進退兩難。 左右兩相在朝中雖一向同仇敵愾,但其內(nèi)的關(guān)系說來卻頗為微妙,即便無人點破,朝中眾臣皆是心照不宣。而今這奪命的一箭傷的乃左相之子,箭卻出自于淇氏之手,無論如何判定,必定要開罪這二者其一,實乃一個灼手的難題。 自案起至今,穆慍三召淇琰,想方設(shè)法詢問事發(fā)的情形。偏無論穆慍如何問查,淇琰都咬實了自己并未放箭,更不知喬澤如何身亡。獵場曠大,線索細微,又無人目證,最終令案件成了一個僵局。 這般僵滯了小半月,穆慍終是頂不住壓力,主動請旨恕罪,聲稱自己無法決斷此案,尚祈陛下下令朝審。李復瑾無可奈何,立定于二月初尋當眾朝審,公開判案。 這一案的關(guān)注度極高,除卻民間普通百姓,朝中眾臣更是眾目所盼,更多的抱的卻是看熱鬧的心態(tài)。兩相之爭,究竟是一勝一敗還是兩敗俱傷,誰都無法知曉。眾人只待這一次難題,于帝王而言又當如何抉擇。 二月十三,朝審開堂。 這天風微日晴,承乾殿的鴻鐘徹鳴,蕩在皇城每一角落,恢弘而震心。慕容素未曾去前朝聽審,留在汝墳殿內(nèi)與琉畫對弈。 “娘娘覺得,這次朝審會是什么結(jié)果?”琉畫一直心不在焉,細指輕捏,在棋坪上落下一枚黑棋。 慕容素漫不經(jīng)心,步步緊扣,隨口敘說道:“和大理寺一般,不會有結(jié)果?!?/br> “為什么?”琉畫輕愕,不大理解。 “因為時機還不夠?!?/br> “時機?” “嗯?!彼p笑,輕輕落了一粒白棋,順手撿出幾枚被吃死的黑子,“此次的事情雖看似已至僵局,損的是喬家,但缺理的卻是淇氏。倘若此番死的是淇琰而非喬澤,或許大理寺那邊也便略略判了,但偏偏死的是喬澤,只要淇家自己未動,陛下便不會貿(mào)然撼動兩相中的任意一人?!?/br> 喬家雖勢空權(quán)垂,但畢竟背后所倚的是樹大根深的淇家,此次淇喬兩家嫌隙雖深,但總歸至目前為止,淇嘯天還未曾有過任何動作與喬家對立。大理寺卿都因此苦手,這種情形之下,李復瑾自然更不會冒險。 他一向喜歡假手于人,用他人的力量對另一方逼迫打壓,再暗中施以拉攏之策利用,恩威同濟,迫令他人臣服——當年的棠氏謀逆如此,阮氏如此,此番喬家,更亦如此。 喬氏再怎般難動,到底不及淇氏。何況他設(shè)下此局的根本目的,其實真正敵對的,不正是淇家本身? 可憐這些局中人都尚以為自己是那在后的黃雀,殊不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不過迷局中的一道轉(zhuǎn)環(huán),一顆棋子。 慕容素眼神微暗。 是了。 自大燕起,從始至終,她也不過是被他利用,棄在局中的一枚死棋……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琉畫聽不大懂那些陰謀詭略,只隱約覺得,如今的形勢已越來越復雜,幾乎到了難以把控的地步。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們身后無路,旁側(cè)更是如臨深淵,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走下去。 “該到我們出手了。”慕容素靜靜凝睫,目光隱著似刺寒芒,“喬澤與淇琰鬧得再兇,也不過是挑撥,喬虞和淇玥才是離間?!?/br> 凝視著棋坪的黑白棋子,她忽地想起什么,道:“對了,琉畫,替我告知王爺一聲,最近切勿在私下對淇琰下手。喬澤的死已是極限,最近多事之秋,不易惹草驚蛇。” 琉畫卻聞言愣了一愣,沒大明白她的話,“娘娘為何這么說?喬大公子的死……不是娘娘下的令嗎?” 慕容素驀然一怔。 “你說什么?” “不是嗎?”琉畫愣住了,神情逐漸透出了迷茫,“前日王爺派人來問,說中傷那一箭可是娘娘下的令?我見王爺這般問了,便知此事非王爺所為,故以為是娘娘——” “喬澤的死,不是王爺做的?”慕容素定定地望著她。 “怎么會是王爺?王爺再急,斷不會使阻殺這般兇險的方法。王爺還讓奴婢提醒娘娘,今后短不能再這樣兇險行事?!?/br> 一絲未知的恐懼攀爬上心頭,慕容素渾身僵冷,怔怔道:“不是我?!?/br> 隔了半晌,她又喃了一邊,深思冰涼而迷茫,“不是我做的。” · 淇玥近來的心緒不算太好。 前幾日的朝審風波終于弱了些許,淇琰雖未被究責,但翎箭出于淇氏,到底脫不開干系。雖無證人證其行兇,但事情追溯淇家,仍被降至略施小懲,以示天家公德。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淇琰的死活,只是事關(guān)淇家,不得不暗中相襯。在她看來,這些事端起于淇琰,實在煩躁得很。若非爹爹用家族相勸,她定勸得陛下一刀斬了他! 好在淇琰無恙,淇家無恙,陛下也不曾失信淇家。只要淇家還在一天,她在宮中的位置便可穩(wěn)定一天,無人可以凌駕。 但自那□□審過后,她卻莫名有些抱恙。說不出是哪里不快,只是成日昏沉無力,又失眠多夢,渾身酸軟。起初只是以為換季染寒,但就這般抗忍了半月,非但絲毫不曾好轉(zhuǎn),偏還加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