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樺特意重讀了親自批準(zhǔn)這四個字，“你的票鐵定廢了，多少錢買的？”

    小姑娘都快哭了，委屈地說，“八百?！?/br>
    唐老師從錢包里數(shù)出了十張紅色大鈔塞到她手上，“給你一千，票給我吧?！?/br>
    是由網(wǎng)絡(luò)同名改編，鄧山導(dǎo)演執(zhí)導(dǎo)，姚宇主演的一部電影，首映式異?；鸨S牛票最便宜也要六百一張，唐樺捧著爆米花跟著人群走進(jìn)劇場，發(fā)現(xiàn)這個名叫羅西西的女學(xué)生花了八百塊也只買到了倒數(shù)第三排的位置，演員們的臉都看不清楚。

    坐在她旁邊的迷妹問她，你是哪家的粉絲？

    唐樺望著眼前連成一片的各色熒光棒和海報展板，隨口說，“喬波的?！?/br>
    “臥槽喬波的粉絲來看姚宇的首映，朋友你這雙擔(dān)很有勇氣啊！”

    唐樺笑了笑，忽然想起，喬波這個名字她也有很久沒有提起了。

    她和喬波有三個多月沒聯(lián)系了，沒有電話，沒有信息，更不可能見面。她知道喬波在美國拍戲一切都好，這是她從新聞和粉絲群里得知的。新電影拍攝順利，從偶爾被街拍的幾張照片來看，他過得也十分不錯。

    想到這里，唐樺的心情有點復(fù)雜。

    首映式很快開始了，主創(chuàng)人員走上舞臺，同觀眾們見面，粉絲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唐樺看到了鄧導(dǎo)，看到了姚宇，看到了白玲，看到了崔夢圓，看到了聯(lián)合編劇趙老師。

    身邊的迷妹忽然高喊了一聲，“白玲女神我愛你！”

    臥槽，唐樺想，早知道不給她吃爆米花了。

    姚宇依稀覺得唐樺會來。

    作為這部的原作者，唐樺為電影的籌備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她本來應(yīng)該站在這里的，應(yīng)該站在他的旁邊，接受所有的掌聲和喝彩，如果她沒有在三個多月前忽然從南影離職的話。

    然后，姚宇在看向人群的一瞬間，看見了她。

    他的視力極好，但也不可能從這么遠(yuǎn)的距離看清別人的臉，可他知道那一定是她，他絕對不會認(rèn)錯。

    她還穿著那件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灰色大衣，手里捧著一包薯片或是爆米花，她彎著腰離開的動作讓姚宇的心臟加速地跳動著，他強(qiáng)忍住跳下舞臺的沖動，回到了經(jīng)紀(jì)人曹敏的身邊。

    “我看見她了?！彼f。

    曹敏顯然懵了，自家藝人的神情似曾相識，讓她敏銳地回憶起他在機(jī)場第一次見到唐樺時的樣子，“距離那么遠(yuǎn)，你是不是看錯了？”

    “是她，我不會看錯?！?/br>
    曹敏帶著三個助理終于找到唐樺的時候，她正站在路邊等車，看到姚宇的福特保姆車停在自己跟前，她并沒有覺得意外，反而還有點“終于不用挨凍了”的竊喜。姚宇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們來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咖啡館，姚宇給她點了一杯熱巧克力。

    姚宇說，唐小樺你真厲害，好好的工作說離職就離職，大教授說當(dāng)就當(dāng)。唐樺就坐在他的對面，用勺子撥弄巧克力上面浮起的泡沫，她不說話，只是聽，這種憋悶的氣氛讓姚宇覺得難受極了，終于忍不住伸手拿開了她面前的杯子。

    她手里的勺子就落在白色的桌布上，留下一片巧克力色的痕跡。

    “你不說點什么嗎？”

    “我的票是從學(xué)生手里搶的，”她說，“你能給我張簽名照嗎？”

    “唐小樺，”姚宇說，“你跟老喬到底怎么了？”

    她又不說話了，拿起旁邊的砂糖包擺弄起來，姚宇忽然覺得自己或許不該提起他，但是有個問題，他太想知道答案。

    “你們分手了嗎？”

    “沒有，”唐樺回答說，“還沒?！?/br>
    那天，唐樺回到T大教師公寓時是晚上十二點，姚宇的車一直開到了公寓樓下，她抬頭看了看三樓，對面的那戶燈還亮著，那是陶佑銘的家。姚宇說，不管你去了哪里，不管你去做什么，和誰在一起還是不，我們都是朋友，對嗎？

    唐樺慎而又慎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應(yīng)該讓我上去坐坐，”姚宇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可是太晚了，改天吧，改天不如就這個周末，下午四點怎么樣，我來接你。”

    他自說自話的樣子讓唐樺覺得有點好笑，“那天有什么事？”

    “那天，是的慶功宴，你該來的?！?/br>
    喬波回北京的那天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和周助理小心地避開人群，徑直來到到達(dá)大廳8號門，上了車。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時候，喬波忽然覺得自己空了，不知道該到什么地方去。

    三個月零十七天，他沒有給唐樺打過一個電話，發(fā)過一條信息，他最后發(fā)出的那條“我走了”還躺在對話框里——她也一樣沒有回復(fù)他。很多時候，喬波覺得他們可能真的就要走到頭了，他會帶著懷戀孤獨(dú)地死去，以至于每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他都能想起那天唐樺哭泣的臉。

    她向來不愛哭的，他只見她哭過三次，都是因為他。

    他忽然想，難道這還不夠愛嗎？

    “老喬，咱們?nèi)ツ膬?？?/br>
    “去外公那?！?/br>
    回到杜老家的時候，二老正在吃晚飯，簡單的四菜一湯，都是老人喜歡的清淡口味?？吹剿麃恚馄乓荒橌@喜，說著，毛毛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外婆好叫小樺來給你包餃子吃。

    外公坐在一邊不吭聲，外婆想了想，又說，小樺也好些天沒來了，怪想她的。

    喬波拿起碗筷，卻一口都吃不下去。

    待晚飯結(jié)束，他跟著外公來到書房，終于忍不住問，“她來過嗎？”

    杜老沒有答話，抄起桌上的書丟在他身上，“杜喬波，你是要?dú)馑牢覇?？?/br>
    他沒有躲開，任那本厚厚的成語詞典砸在自己身上，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那本書再重一點，讓他再痛一點，“你怎么就和你那個爸爸學(xué)得這么狠心？”

    大約被書房里的動靜驚動，杜師母從客廳趕過來，一把抓住了杜老拿著書的手，“老頭子，你怎么打毛毛呢，囡囡看到要心疼的?！?/br>
    想到過世的女兒，杜老手里的書落在地上。

    “她來過，”杜老說，“來問你好不好?！?/br>
    唐樺接到姚宇的電話時正在開會，陶佑銘在臺上正講到興頭，突然聽到電話鈴聲，顯得十分不高興。唐樺接起手機(jī)，從后門溜到走廊外面，姚宇說，他已經(jīng)等在她公寓樓下了。

    “我在開會，”唐樺說，“你先去吧?！?/br>
    “我等你，我們晚點去。”

    唐樺拗不過他，只好答應(yīng)會議結(jié)束后再和他聯(lián)系。

    這是中德聯(lián)合科研項目的項目介紹會，T大地球科學(xué)學(xué)院作為參與方之一，將組團(tuán)參加近期舉行的中德科技論壇。陶佑銘提到了依然在德國任職的顧晟夫婦，他說，他們過不久就要回國，會在T大做一場學(xué)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