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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書叫他回國找生父。 程曉羽在母親過世后并沒有打算回到華夏,直到生父蘇長河來到美國找到他強行終止他的學業(yè),退掉他和母親租住的公寓,并打包了他所有的行李,綁架了程秋瓷的骨灰盒,對,是綁架的威脅,才讓程曉羽跟著蘇長河回華夏。 其實宅男程曉羽一直想問蘇長河到底為什么當年沒娶母親,也一直期待蘇長河能解釋,但半年來蘇長河卻沒和他說上幾句話,更沒有試圖緩和父子間冰冷關系的舉動。 除了給他錢,安排他生活之外對他也頗為冷淡,也沒有要彌補多年歉疚的溫情,當時帶他回國也只是說“你mama托我照顧你,我就必須完成這樣的承諾,我并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我也不管你如何抗拒,你可以不聽我的,但你必須聽你mama最后的安排。”這樣毫無情緒的對白,更叫父子之間近乎零交流。 倒是后媽周佩佩對他很是熱情,讀書入學添置衣物一應事都是后媽cao勞的,出事時開的那輛法拉利430也是周佩佩的座駕。 他還有個傲嬌的meimei蘇虞兮,半年來沒跟他說過一句話,連招呼都還沒打過,除了每次周末他回家在餐桌上能見到她,他們倆見面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 程曉羽想到他奇葩的家庭關系,也是一陣頭疼。 這下還不知道用怎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這一世的爹娘。畢竟自己兩世加起來已經(jīng)四十歲了,比自己的后媽還要大上一點。 程曉羽收住眼淚,畢竟年紀也不小了,沒有那么多傷春悲秋。無論如何對已發(fā)生的現(xiàn)實悔恨,生活總歸要繼續(xù)。 再說現(xiàn)在他實在也分不清楚那個身份是真實的自己,雖然成熟的那個程曉羽占據(jù)了思維的主動。但并不代表宅男的那個自己不存在。 起碼程曉羽在想到這一世的父親蘇長河時,內(nèi)心是不平靜的,他知道那是一個他沒有辦法原諒的人。雖然他的母親程秋瓷從來沒有埋怨過蘇長河一句,甚至在遺書上說要他好好聽父親的話,但是程曉羽始終認為母親的死就是蘇長河的錯。 與母親相依為命十六年的生活讓這個孩子沉默寡言不擅長交流。178的個子170多的體重讓他看上去白白胖胖,在美國就是被欺負的對象。 除了鋼琴他沒有朋友。現(xiàn)在想來他最幸福的時光也只是當舊金山落日的余輝掃過那所破舊的公寓留在窗戶上一點點的燦爛,在還剩下的一絲絲溫暖里彈奏母親最愛的肖邦,母親在他背后邊聽他練琴,邊為他準備晚餐。 吃飯的時候母親看他吃的多就會開心,所以他總是拼命吃。 那個時候他天真的以為只要有母親的笑和音樂就夠了。 而現(xiàn)在除了音樂,他什么都沒有了。 第4章 大時代、網(wǎng)紅和?;?/br> 人生其實一直沒有太多選擇,雖然我們總以為是我們選擇了過怎么樣的人生。而事實上恍然回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們往往沒有太多的選擇,就走在了既定的路上。 當你覺得你已經(jīng)勒住了命運的咽喉,上帝就會無情的嘲弄你的幼稚。這個世界的幸運兒都是有限的,買彩票中獎的那個人也肯定不會是你。 當程曉羽看這對面墻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轉(zhuǎn)到六點半時,他聽到了走廊里勻速的腳步聲,不快也不慢,節(jié)奏始終恒定。程曉羽知道他的父親蘇長河來了。 他熟悉他父親的腳步聲更勝過他的聲音。在這半年的時間里,程曉羽跟蘇長河交流的很少,而單獨的交談更是不存在。蘇長河沒有親昵的叫他過兒子,而程曉羽更是沒有喊過蘇長河一聲爸爸。 他們之間幾乎是靠周佩佩來溝通的,程曉羽倒是對這個非常漂亮的后媽沒有什么偏見,但是他也沒有稱呼周佩佩為mama,只是叫她周姨。 周佩佩是國內(nèi)不多的芭蕾舞演員,年輕時獲得過赫爾辛基國際芭蕾舞大賽的最高獎項和美國波士頓國際芭蕾舞大賽的最佳女演員獎。是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芭蕾舞演員,現(xiàn)在在上海戲劇學院當教授。 腳步聲在門口停了幾秒,然后門開了。 蘇長河今年四十五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梳著刻板的背頭,眉似柳葉,眼睛狹長而凹在眼窩里,鼻子高而挺,嘴唇略薄,身材高瘦甚至于顯得有點單薄,穿著深灰色的中山裝,皮鞋擦得光亮照人。 看上去像三十出頭的大學老師,端的是儒雅非凡氣質(zhì)冷峻。程曉羽轉(zhuǎn)頭看了看蘇長河,沒有說話,又擺正頭盯著頭上那盞吸頂燈。 蘇長河也半晌沒有出聲,貌似在等程曉羽先開口。而程曉羽不說話是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叫一聲爸爸那不符合程曉羽的性格,不管是哪個身份的程曉羽都是難以啟齒的事情。 終于蘇長河先妥協(xié)了,嘆了口氣說“這次算你運氣好,你撞的姑娘昨天度過了危險期,命是保下來了。交警說要不是你最后打了把方向,估計哪姑娘就是當場死亡了?!?/br> 程曉羽愕然,因為關于他怎么撞上那個女孩的記憶完全沒有,他只記得那天下過雨,是他母親一周年的祭日。 在程曉羽記憶里這是蘇長河少有的溫和語氣,程曉羽低聲嘶啞著喉嚨說道:“當時的撞人的事情我沒有記憶了,我不記得我撞到過人,只記得開車到中山南路往外灘去,醒來就出了車禍,那姑娘就躺在我前面,我打了電話報了警,救護車來了,我就到了醫(yī)院,然后昏了過去?!?/br> 其實這里程曉羽并沒有完全說實話,那天其實他想去的不是外灘,而是豫園,他的母親程秋瓷曾多次在豫園點春堂對面的鳳舞鸞吟俗稱打唱臺演過越劇梁山伯與祝英臺也演過紅樓夢。 蘇長河也沒多想說道:“你好好休養(yǎng),撞人的事情我會處理,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壓力,有什么需要就跟你周姨說,她等下就過來?!?/br> 程曉羽“哦。”了一聲便無下文。 蘇長河皺了皺眉頭說“我去找李院長了解下情況,這幾日事忙,也不見得能再來看你,我會叫你周姨多來的。”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程曉羽長乎一口氣,他也不習慣與這樣冰冷的父親相處,蘇長河不來看他,正遂了他的心意。 這個時空的時間并不是他前世車禍的時間,而是2009年的11月,具體的日期程曉羽并不清楚,因為他并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 又過了一會先前出現(xiàn)過的小護士又推著個推車進來,依舊面無情的給換了點滴藥水,然后打開病床上的折疊桌,放了一碗糊糊狀的流食在程曉羽面前。 小護士毫無感情地問道:“能自己起來嗎?”程曉羽心理腹誹了幾句,還是自己努力坐了起來。 程曉羽看了看讓人毫無食欲的食物,轉(zhuǎn)頭問道:“有水嗎?” 小護士也不做聲在床頭柜里找出一次性杯子,從床底下提出保溫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