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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注意她,便扶著床,悄悄坐了下來。 聽平煜提到那膏藥,她巴不得他將話題轉(zhuǎn)移至旁處才好。 雖不喜歡他那副冷嘲熱諷的語氣,仍淡淡道:“我現(xiàn)在用著六安那位程大夫的膏藥,甚好,無需再用旁的膏藥?!?/br> 平煜這時已在床后暖閣里找到屏風(fēng),正要逼著傅蘭芽到屏風(fēng)后驗身,聽得此話,頓了一下。 靜了片刻,雖然極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到底沒忍住,立在床尾,冷聲道:“他臨死都不忘給你送膏藥,你若不用,豈不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傅蘭芽雖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但聽他言語刺耳,頗覺莫名其妙,“這一路上已經(jīng)有太多居心叵測之人,且手段層出不窮,哪怕對方做得再真摯,我亦不敢全盤信任對方,秦掌門也許是好人,但在那膏藥未得檢視前,我并不敢用?!?/br> 平煜本已覺心頭火消了不少,可聽得她說秦晏殊是好人,又刺了起來,譏笑道:“你都已經(jīng)把藏了一路的救命藥給了他服用,早已全盤信任他,何需再言什么敢用不敢用的話。” 傅蘭芽牽牽嘴角,道:“昨夜那種情形,任誰都不會見死不救,我救他是出于道義,與信不信任全無關(guān)系。他若是別有居心也就罷了,若真是好人,豈不死得冤枉?更何況我對那藥的藥性亦毫無把握,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罷了。” 平煜默了默,道:“那為何程大夫的藥你敢用?難道不怕我們給你下毒?” 傅蘭芽奇怪地掃一眼床尾,她有的選擇嗎?別說一日三餐都由他們供應(yīng),便是平日同住一室時,平煜亦有千百次機會下手。 “你們?nèi)粢ξ?,早在曲靖時便可動手,何需等到路上出現(xiàn)這么多強敵時再來做戲?”她抬起頭,眼睛看著窗外道,“捫心自問,眼下除了平大人,我誰也不敢相信?!?/br> 還有一句話她未說,平煜從不掩飾對她的憎惡,根本沒有要騙取她信任的打算,因他做得如此坦蕩,她反倒無需整天防備。譬如剛才,他不是還拿著刀要殺她的嬤嬤么,擺明了怕她對他生出半分好感。 平煜立在床尾,半晌未作聲,只覺她的話語如同徐徐輕風(fēng),不知不覺間,將他心頭那股堆積了一早上的煩郁吹散了幾分。 聽她語氣冷淡,知道剛才自己那番舉動,多半已叫她記恨上了,忽然生出一絲悔意。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立于屏風(fēng)前,竟生出幾分踟躕,一會若強行搜她的身,豈不更會叫她記恨。 自然,他一點也不怕她記恨,只是她若是對他徹底憎恨起來,接下來這一路上,若她不肯再跟他一條心,不知會生出多少麻煩。何必把事情做得太絕。 便從床后走出來。 傅蘭芽聽到動靜,明知該站起來,可昨晚擔驚受怕,一夜未眠,早上本打算睡一會,誰知枕頭都還未沾到,就被平煜氣勢洶洶的盤問一頓,此時坐在床上,才覺那種頭暈?zāi)X脹的感覺略有好轉(zhuǎn),見平煜過來,抿了抿嘴道:“恕我身子不適,實在起不來了,平大人若想讓我站著回話,容我稍稍休息片刻,一會再站起來問話?!?/br> 平煜見她臉色果然透著幾分蒼白,心里那股淡淡的悔意更加重幾分,咳了一聲,任她坐在床上,看著她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身上可還藏了其他東西?” 傅蘭芽素來聞弦知雅意,聽得此話,心中一動,雖不知平煜為何會突然愿意將此事揭過,依然不肯錯過這難得的機會,忙搖搖頭道:“除了這兩樣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再未藏其他東西。”語氣要多誠懇便有多誠懇。 平煜定定地看著她,好半晌,才點點頭道:“好,我就再信你一回。我此時尚有余事要忙,等我晚上過來時,我有話要問你,你該知道,要想盡快查出鎮(zhèn)摩教等幫派為何要對付你,你最好在我面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莫再一味耍弄手段?!?/br> 傅蘭芽何等敏銳,聽他話里的意思,已從前些日子口口聲聲地要對付東廠,變成了要查出那些人為何要對付他。 她暗忖,莫非平煜這幾回都未在鎮(zhèn)摩教手里討到好,自己也恨上了鎮(zhèn)摩教?以他的性情,倒也并非不可能。 雖然猜不透平煜的心思,但既然他肯將單單找出王令的把柄放大到詳查對她不利的那些人,于她目前的窘境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如此一想,就連剛才因他突然發(fā)瘋生出的那份憎意都減弱了不少,忙點了點,莞爾道:“平大人請放心,我絕不會有半點隱瞞之處?!?/br> 平煜又默默地看了她好一會,這才離開床邊,走到門前,開了門走了。 林嬤嬤惴惴不安地立在門前,聽見平煜出來,嚇得往旁一躲。 平煜看也不看她,從她身邊走過。 林嬤嬤先還不敢亂動,等平煜快步走到院中了,這才火急火燎往房中奔去,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剛才在房中,平大人對小姐是打了還是罵了,抑或是…… 可一抬眼,就見傅蘭芽好端端坐在床邊,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卻不見半點傷心憤怒,忙走到近前,細細端詳傅蘭芽,小心翼翼道:“小姐,剛才平大人他……” 傅蘭芽疲累地搖搖頭,語氣和緩,寬慰她道:“他問了我?guī)拙湓?,并無其他?!?/br> 林嬤嬤見傅蘭芽衣裳平整,也不像強忍著傷心的模樣,放了心,可想到剛才平煜過來時那般氣勢洶洶,心又提起來,“難道平大人未追究小姐私藏東西之罪?” 傅蘭芽早已身心俱疲,躺到床上,閉上眼睛道:“應(yīng)該暫時不會再追究此事了,嬤嬤,你也乏了,既然他已走了,你也躺下來跟著我歇一會?!?/br> 誰知主仆二人剛躺下未多久,便有下人在外道:“公子吩咐,說這處院落留有殘留的蛇毒,令奴婢們另將二位安置到旁的院落,現(xiàn)已收拾妥當,還請二位移駕?!?/br> 傅蘭芽和林嬤嬤頗覺奇怪,院子里雖然早先一片狼籍,眼下早已收拾干凈,房間里更是幾乎未有波及,好端端的,何需換院子?可既是平煜吩咐下來的,她們不敢討價還價,收拾了隨身衣物,跟在仆人身后去了另一處小院。 進了廂房,見床上衾被鋪蓋俱換了簇新的,主仆二人也未多想,略收拾一番,便上床歇下。 平煜到了外書房,李攸正坐在書桌后寫書信。 見他過來,李攸將筆一扔,笑道:“這一早上的都不見人影,去哪了?” 說完,見平煜臉上雖然仍沒什么笑意,但臉色已和緩不少,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去喝花酒了?走的時候臉色還黑得什么似的,這會倒?jié)M面春風(fēng)的?!?/br> 平煜神情一僵,轉(zhuǎn)而道:“眼下沒功夫跟你打嘴仗?!?/br> 說完,令仆人將許赫等人叫來,開始詳細盤問昨晚左護法所吐露之事。 第43章 許赫和林惟安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