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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叫做小冰屋,因為阿圖沒有分設(shè)宮殿的概念,它覺得一個屋子夠用了,本來就要待一起的。 外面都是海水,還有水草、游魚、貝類等等生物,它們靜靜生長在海底,在漫長而靜謐的歲月里消磨著時光,有的已經(jīng)有了微淡靈氣,甚至有的已經(jīng)具備模糊的靈智了。 陶昕來漫步在海底,雖然是在水中,但是海水卻自動回避著她的所在,哪怕看起來它們將她包裹得密不透風(fēng)。 她覺得心里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就算她想要靜下心來修行,也無法完全排解這種情緒,時不時就會走神,然后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又要重新開始排除雜念,靜心定神。必須說,這樣很影響她的修煉進(jìn)度和效果。 “你在煩惱什么?”四叔看不下去了。 陶昕來邊走邊看旁邊的蚌殼吐珠,道:“也不是煩惱……”她頓了頓,有些糾結(jié)?!八氖?,你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嗎?就是你開始修道之前的事情?!彼伊藗€地方坐下來,心情仍然沉悶。 四叔道:“不記得了。我很早就開始修行,記得的都是修行之后的事情。即便是這樣,時間太久遠(yuǎn)的事情也是記不得的。”他摸摸下巴,“再說了,很多事情是沒有必要記得的。人看不破,便是徒增煩惱,修道修心,這對道心堅定也無益。” 陶昕來沉默了片刻,“四叔,什么叫道心堅定,道心堅定就一定要忘記塵俗嗎?仙人們難道都是七情六欲全拋,凡塵過往全忘的嗎?這樣的人還有情感嗎?有知覺嗎?一個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又怎么可以感悟天道呢?如果是這樣,天道到底是什么呢?” 四叔挑挑眉,道:“你能有這樣的困惑,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元嬰期之前修行是少有心魔之說的,元嬰期開始,無論是平日修行還是修為晉級,都有可能受到心魔所擾,嚴(yán)重者甚至走火入魔,神魂損傷。加上開蒙修仙資源所限,所以對于你們來說,元嬰期是最難度過的時期。在這個時期的修士情感波動甚至比金丹期要大,他們在此時形成自我的修道觀,而這種觀念在今后很難改變。” 陶昕來皺眉,“四叔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的困惑是源自元嬰這個時期?” 四叔搖搖頭,“也不全然是。心中無事,便是情緒波動再大,也如無根之浮萍,隨水流動,隨風(fēng)而散。若心中有事,便如雨打清池,水波蕩漾,久久不歇。你必是心存遺念,才會丟不開,放不下,心神不寧,難免要影響修行?!?/br> “那么四叔,我方才所問,你能答嗎?”陶昕來想的自然不全是瑤承的事情,但瑤承之事絕對是一根絕好的引線。 四叔沉默片刻,道:“我不能答。你問的問題,人各有法,是需要自己感悟的。” 陶昕來細(xì)細(xì)想著四叔的話,心中還是堵。 四叔道:“若想不開,便天涯海角各處走走,見得多了,心胸自然開闊了。” 陶昕來無奈道:“四叔,要是能四處行走,我早就走了?,F(xiàn)在是我殺了白子蓮,牽扯到那什么邁米牙,魔族指不定就要四處尋我。我怎么敢還到處走動?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就算我不要命,還有阿圖呢?!?/br> 四叔摸摸鼻子,心道也是這么個道理。那他就勉為其難開解一下后輩吧。 “你想到這些,是不是因為那海獸給你看的有關(guān)你母親的影像?” 陶昕來點頭。這種事情,總不會一點感觸都沒有的。 “那些不過是影像,換句話說,都是過去了的事情。有什么影響呢?” “四叔,我不是在這個世界長大的,我在那個世界的記憶是完整的,我有mama,我和她共同生活了很多年?,F(xiàn)在來告訴我,我的母親另有其人,那些都是假的,而對于這個母親,我都……”陶昕來不知道怎么表達(dá)。 四叔想了想,“你還記得你的mama嗎?那個世界的?!?/br> 陶昕來點頭。但是突然之間,她有一瞬的恐慌。因為她發(fā)現(xiàn)有些記憶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 “你在害怕?”四叔感應(yīng)到陶昕來的心情?!昂ε率裁??” 陶昕來心跳快了兩拍,“我怕我忘記?!彼X得這就像是無形的否定,否定了她之前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她甚至有種古怪的想法,如果這個世界的她才是真實的,那她還是她嗎?她到底是看了一本,來代替了“陶昕來”,還是書中的“陶昕來”在代替她生活? 四叔不解,“記得如何,忘記又如何?” 陶昕來一愣,答不出來。 四叔自己想了想,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土生土長的四叔是沒有陶昕來這種半路出家人的糾結(jié)和困擾的。不過,他的生活經(jīng)歷擺在那里,即便不是很明白,可他可以舉例子。 “記憶這個東西,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并沒有什么。無論是你那個世界的mama也好,這個世界的母親也罷,其實你對她們有什么樣的感官和你的修行并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很多修仙家族的孩子為了將來的修行能順利一些,幾乎一出生就被送走。據(jù)我所知,他們很少有人有這方面的困惑?!?/br> 不遠(yuǎn)處一只魚游在半張的貝殼邊。它似乎被那奪目的珍珠吸引了,想要鉆到貝殼里面去,可是貝殼正在緩緩闔上。小魚急得在貝殼邊擺尾巴,受驚地逃竄,又舍不得地回去,來來回回,卻始終沒能鉆到貝殼里去。 陶昕來突然間明白自己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堵得慌的感覺是為了什么。 與在地球上相比,她已經(jīng)變了許多。因為生活環(huán)境的變化和修仙進(jìn)程的變化,她變得更加堅決——也更固執(zhí),變得更加豁達(dá)——也更冷漠,變得更加自由——也更散漫,變得更加豐富——也更善忘…… 她或許不是因為瑤承而生了困惑,卻是因為困惑而把瑤承和地球上曾經(jīng)的mama對立了起來。她潛意識里認(rèn)為更多地感觸到瑤承便是要忘記mama,要否定地球上的一切,但其實這兩者根本不是對立的。無論是之前的她,還是現(xiàn)在的她,都是她在生活著,經(jīng)歷著。 舉個最近的例子,白子蓮是她殺的,她要過自己的人生,所以殺了白子蓮,若是書中的“陶昕來”,一定不會這么做。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 她抗拒著瑤承的事情,但其實這有什么好抗拒的呢?韓北望是她的大師兄還是哥哥又能有什么不同呢?總歸她是獨立的個體,她的人生怎么過,修行怎么進(jìn)行都是要自己決定的。忘了的總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