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三兒坐的沙發(fā)：“可以打開的，你累就睡一下?！?/br>
倆人說話簡潔明了，沒有廢語，其實用眼神交流都夠了。

楚晗然后就鉆進書房，開始查找書籍資料，各種紙張資料鋪開，滿滿一大桌子。他把之前一些想法和調(diào)查情況倒出來，再整理出一些筆記。野史里有這類描述，當(dāng)年那樣龐大一根神木，靠明朝時人力物力，很難拉出山溝運至北京，恐怕都要遇山開山，遇房拆房了。因此可以推斷，當(dāng)時肯定走得不是陸路，而是水路?；蛟S是沿京杭大運河上京，再經(jīng)過通惠河或者潮白河運到城里。他們下一步是要調(diào)查水路，有幾條路線可循。

楚晗腦內(nèi)有了初步行動計劃，偶爾回頭對身后人說兩句：“從京杭大運河進京，必然經(jīng)過通州，從通州就是經(jīng)通惠河運至城里，距離當(dāng)年的皇木廠也不遠。如果這根神木還有殘存遺跡，或者大部分得以幸存于今世，我猜想，我們應(yīng)該是去查查通惠河。”

他這會兒還真沒心思找小房子打情罵俏，或者風(fēng)花雪月。他是很講兄弟義氣的惦念著沈公子安危，千方百計也要找到那條神秘未知的“通路”。

房三兒也在書房里坐了。這人是坐在地板上，靠墻，兩腿一伸，饒有興致翻閱楚晗收集的歷朝歷代志怪野史，各種古舊典籍。這人翻到、、時看得認(rèn)真，不一會兒就看樂了，笑著搖搖頭。

楚晗瞟對方一眼，說：“你如果看出哪一篇寫得不對，寫得太離譜，盡管把那頁扯了?！?/br>
房三爺不屑道：“那你這些書恐怕就扯得只剩書脊了，全是胡扯?！?/br>
這人中途出去過一次。楚晗一開始以為對方是去洗手間方便，后來覺著不太對。房三兒回屋時，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痞樣子：“我又動了你家一樣?xùn)|西?！?/br>
這樣的挑戰(zhàn)楚晗是無法容忍而且不能不接招的！他最不能忍就是別人未經(jīng)允許侵犯他的地盤亂動他東西，而姓房的混蛋就是故意蹂躪摧殘他的底線。

半晌，楚公子回來了，咬著下唇，滿臉悲憤瞪著姓房的。

房三兒整個人躺在地板上，張狂地大笑，腰都笑得軟了，再懶洋洋地打個滾兒，就是個耍賴的孽畜，故意讓散亂的頭發(fā)歡快地鋪在地上。

楚晗找到了。他打開冰箱門，他的冰箱冷凍室與冷藏室里所有存貨，無論干的，稀的，硬的，軟的，涼的，凍的，所有好吃的，全部被洗劫一空，一片渣都沒給他剩下。

……

忙到中午時，餓了累了，楚晗電話點餐叫了許多吃的，估摸著按五人份量點的。兩人填飽肚子。三爺?shù)共惶羰?，楚公子給喂什么就吃什么。

房三兒穿的那件舊羽絨服脫在門廳，表面都糟了，滿屋飛起劣質(zhì)羽毛。

楚晗隨口問：“你那件難看的衣服哪年買的？有二十年沒有？”

房三兒隨口答：“十五年吧。十五年前那個冬天特別冷，過新年，我在地壇逛廟會，蹲在墻頭看踩高蹺。我沒有外套，有個賣羊rou串大叔，給了我這件衣服。”

楚晗：“……”

他印象里確實記得十多年前一個冬天，帝都極度寒冷，干冷的氣旋籠罩全城，昆明湖水結(jié)冰結(jié)了四個多月沒化開。

那樣的一個又一個冬天，小千歲都怎么過的？

同樣就在這座城市里，那時候，怎么就沒有認(rèn)得這樣一個人，怎么沒能早些認(rèn)識對方。

……

楚晗站起身說：“我出去給你買幾件新的。”

他又一想：“不用買了，你穿我的吧?！?/br>
他進臥室，打開兩個大衣柜的門，把所有看起來比較溫暖厚實的衣服都拿出來，擲到床上。他的衣服比較單調(diào)，款式平常，就黑白灰?guī)追N顏色。他挑出一件基本沒穿過的黑色羽絨服和一件灰色羊絨大衣，直接送對方了。房三兒也沒客套，穿上試試，瘦長掐腰款，很合身，自我感覺很帥。

還有一堆保暖襯衣秋褲。

房三爺是真就一副瀟灑性格，跟不用客氣的人在一起，這人從來不講客氣?；蛟S在這個人心底，也有一道界限，而楚晗是被允許踏進這道界限的人。三爺挺開心地拎起楚晗的襯衣褲子瞧瞧，然后站房間中央開始脫舊衣服。

脫了外衣脫內(nèi)衣，像甩破爛一樣丟到一邊。

脫光之后再一件一件穿回來，美不滋兒地就把楚少爺賞賜的新衣服穿在身上。一股暖意從內(nèi)到外、結(jié)結(jié)實實地裹在身上。

脫的人絲毫沒有羞愧害臊之意，或許就是因為，在這家伙心里，這具身體原本就是寄居的皮囊，誰想看隨意看去吧！旁邊圍觀的人比較尷尬。楚晗默默掉過頭去，耐心等待這人更衣。房三爺穿好褲子起身，楚晗的視線偶然瞟過去一眼，滑過對方筆直的脊骨和微陷的腰窩。

他現(xiàn)在看對方的眼光已經(jīng)不一樣。小千歲后身那一道線，可就不是一般的脊椎，而是一道“龍骨”，清奇非凡。下腹敏感處兩道漂亮的線條，不能叫作人魚線，分明是一段俊逸的“龍腰”，怎么看都是極美的。

飯后楚晗累了。他這人很容易疲倦，想睡一會兒。房三兒很自然地?fù)]揮手，晃蕩著身形：“你歇吧，我也去睡了?！?/br>
可是這人沒往客廳走，大大咧咧直接晃進主臥洗手間。

楚晗詫異：“……你去哪睡？”

房三兒也一臉詫異，好像楚晗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房三兒一指洗手間的浴缸，楚晗心想，果然是個蠢問題……

誰也沒有試圖去打擾誰，公寓里靜悄悄的，只有冬日里一股暖意安靜地流淌，一種從未享受過的溫馨。

楚晗在床里睡了一會兒，睡意中聽到潺潺不斷的流水聲，像天籟之音，耳畔回蕩。

他醒過來，聽到洗手間里隱隱有“啪”一聲擊水的聲音，然后是微妙的起浪聲。

他實在憋不住了從床上翻起來，自身的修養(yǎng)風(fēng)度教導(dǎo)著他，不應(yīng)該沒禮貌地去偷看，可又忍不住想看一眼，時刻都想確認(rèn)對方是否安好。他悄無聲息走過去，站在洗手間門前，讓自己眉心慢慢透出光亮，視線穿門而入。

他看到了房三兒。

他洗手間里這個浴缸很大，足夠裝兩個人，旁邊還有音響、壁掛式電視屏、迷你吧臺、香薰?fàn)T臺。浴缸充滿一池清水，某人就安安靜靜沉在水底，仍是人形，而且竟然全副武裝。這人穿脫衣服的腦回路異于常人，這回就套著剛換來的新衣服，心滿意足地泡進水池子里，打著瞌睡。

小千歲整個人是半沉半浮，臉孔享受般的埋進水中呼吸，只有一頭亂發(fā)和后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