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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行醫(yī)在唐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

分卷閱讀4

    然地迎接死亡的降臨,正房的那一位甚至懶得騰出手來收拾他,時不時在菩薩面前掐弄著佛珠,暗自盤算著這個倒霉催的庶子是不是到了該上路的時候了。

次日,江氏便又譴了吳九來。

“哎喲,少爺,怎么起這么早?!眳蔷艣]料到和他撞個正著,皮rou僵硬地扯出個笑容,“夫人老念叨你的身體,你這也實在是太不愛惜安康了,要是出了院子受了風(fēng)寒,旁人還要說夫人苛待你這個庶子了呢?!?/br>
說著,佝僂的老腰往門口一挺,作勢要攔住準備出門的吳議。

一個奴才,也敢如此在小主子面前如此裝腔作勢,原主在家里的地位可見一斑。

吳議睡了長長一覺,精神頭也養(yǎng)足了,昨日的恙色一掃而空,淡淡地回視吳九一眼,透出一股截然不同往日的冷意。

“母慈子孝是天道人倫,母親既然如此關(guān)懷我這個做兒子的,我又豈能不在堂前盡孝?你今天把我攔在此處,難道是想陷我于不孝不仁之境?”

吳九萬萬倒沒料到小少爺還有還嘴的一日,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在涼風(fēng)里傻愣了片刻,一時竟也挑不出他話里的錯處,只得訕訕道:“小少爺此言差矣,所謂福至心靈,凡事未必要親力親為,只要您有孝心,夫人自然感知得到?!?/br>
“既然福至心靈,你又何必替夫人走這一趟?”吳議冷哼一聲,神色肅然,“你的意思,是夫人虛情假意,對我這個繼子,虛與委蛇了?”

吳九本來就是個狐假虎威的紙老虎,被吳議劈頭蓋臉地反問兩句,早就站不住手腳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少爺可是病糊涂了,這種話豈能亂說……”

“我看我還沒病糊涂了,你倒先老糊涂了!”吳議笑意愈深,愈顯得那雙病火森然的雙眼深邃清寒,“主子說話,什么時候輪得到奴才指手畫腳了?”

在吳九眼里,吳議不過是只早已失勢的小病貓,何曾想過這只人畜無害的小東西也有雷霆動怒的時候?

——甚至幾乎要被那股凌人之上的氣勢壓得大氣亂喘,只有嘴上還哆嗦著不依不饒:“少爺大了,也對會老奴耍威風(fēng)了,老奴,老奴這就去稟告夫人,看來少爺是嫌膩老奴了!”

豈止嫌膩,吳議巴不得他即刻就滾。

“那就不送了?!?/br>
“哦?他當(dāng)真這么說?”

吳九搗蒜似的點著頭,把吳議的一言一行都添油加醋地復(fù)述了一遍,恨恨道:“老奴在吳家待了幾十年,太爺在的時候就在眼前伺候了,如今那一位要擺少爺架子,老奴怕是不敢再留了!”

如今正是仲夏的天氣,花園里的紫薇正開得得勢,粉薄的花瓣累在枝頭,壓得樹底欲燃欲烈的一叢山茶都失了三分顏色。

江氏頗為憐惜地拈過那株山茶,放在手心撥弄了兩下:“如今的花匠可真是有心,紫薇喜陽,山茶喜陰,他就把山茶種在紫薇底下,好叫這兩種不同時令的花一齊開放?!?/br>
吳九左右沒猜透主子的意思,只好跟著賠笑:“那也是夫人慧眼識珠,不然這花匠哪里有施展功夫的地方呢!”

“山茶開得再好,畢竟也是仗著紫薇的陰涼?!苯戏畔抡菩牡幕ㄖΓp輕撣了撣手心的粉末,“到底是個不合時宜的東西,總不能長久的。”

言罷,微微嘆了口氣,瞧向吳九:“你覺得那花匠工巧嗎?我反倒覺得那花匠違逆?zhèn)惓?,心思太過,叫人看了就生厭?!?/br>
吳九立即乖覺道:“夫人不喜歡花匠,叫人辭去就行了,不喜歡這山茶,老奴就替您,拔了去?!?/br>
說著,便要伸手去挖那株礙眼的山茶。

“不必了?!苯献旖呛?,眼里卻是一派懨色,“辭了花匠,人家必然要議論我待下刻薄,除了這花,不知道的又以為我性情乖張,我叫你時常去瞧瞧那個不懂事的孩子,你看,這倒好,他反倒當(dāng)我拘著他了?!?/br>
“夫人的意思是……”

“他愛出門活動,也是好事情?!苯蠎械〉卮蛄藗€呵欠,日頭還大著,她賞玩了半日,也膩歪了。

吳九見狀,伸手虛扶住她雪白的一截臂膀,聽她垂首低聲道:“他這么半死不活地熬著,我這個做娘的看了也怪心疼的,但畢竟我是嫡母,他是庶子,做多錯多,你明白嗎?”

“老奴明白,明白了!”吳九到底是個老人精,江氏略一提點,他也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竅。

那病秧子總是要死的,他越是囂張?zhí)翎叄显降秒[忍避讓。

又不是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他,他還不信,就憑那二兩骨rou,還能在這人世間茍活多久。

“奴才這就差人好好留意著少爺?shù)膭屿o,夫人且放心。”

江氏緩緩一笑,過了半響,才幽幽問道:“前些天老爺提過,今秋太常寺會派太醫(yī)博士來各地遴選生徒,以補長安官學(xué)的空缺,可打聽清楚了,來咱們袁州的,是哪一位老爺?”

“都打聽清楚了,是張起仁張老爺。”吳九當(dāng)然知道主子的心思,豈敢在這件事情上怠慢,早把其中關(guān)竅打探清楚。

“咱們家太爺還在的時候,和張老爺位列同班,素有同窗之誼。如今太爺雖然已經(jīng)去了,可選拔生徒之事,也命老爺協(xié)理襄助,又豈會不賣咱們家這個面子?我看,您可得好好給小少爺拾掇拾掇上京的行禮了?!?/br>
吳家雖然子嗣旺盛,江氏膝下卻寥有一子,不過這倒也不打緊,尊卑有別,誰也不敢越過嫡子的頭上去。

江氏這才心滿意足地緩緩一笑:“這話倒是在理的,也罷,栩兒也該下學(xué)回來了,咱們回屋吧。”

袁州城,春林堂。

一個身著麻衣,頭戴巾帽的伙計正挨在堂前,一臉難色地看著眼前形銷影弱的少年。

“你說的藥材,咱們這里也不是沒有,輕粉倒也罷了,這砒|霜……可是劇毒,沒有醫(yī)官的藥方,咱們可不敢輕易賣人?!?/br>
“那蟾酥呢?”

那伙計憨厚地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沒聽過這味藥材,我們家小業(yè)小的,哪里用得到這些稀奇古怪的藥材!”

唐朝的醫(yī)療體系沒有吳議想象得那樣落后,沒有官學(xué)大夫的藥方,他想要的藥材根本不可能隨便買到,而其余幾劑不常見的輔劑,也是這里的小伙計聞所未聞的。

吳議趕早地起床出門,當(dāng)然不是為了去江氏面前磕頭盡孝的。

江氏主仆仗勢凌人,這幅身骨是給活生生燈枯油盡地耗死的,一個半大小孩就這么孤零零一個人蜷在又冷又硌的床板上,到死都沒喝上一口藥。

好在他早故的親娘還給他私藏了幾個銅板銀子,縫在腰帶子里頭,吳家的人嫌他病氣重,誰也不愿意臟了手去搜他的身。

吳議握著手里零星的幾點銀兩和八枚銅板,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那位從沒有見過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