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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行醫(yī)在唐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3

分卷閱讀53

    “眼下,你是太平公主的伴讀……”婦人喘了口氣,歇了歇,強撐道,“公主最得圣寵,你討好她,也連帶會被重視,只有一條你要記住,如果圣上和皇后意見相左……”

“女兒記得!娘說過許多次,不可輕易表明態(tài)度,不得已時,也要站在皇后那邊。”

“是啊……”婦人目光空洞地盯著灰白的床帳,“皇后才是真正睿智的女人,鏟除王皇后,摒除蕭淑妃,數(shù)逐皇子,獨大后宮,你既然身在大明宮中,就要成為她那樣的女人,不要學娘,娘……娘保不住自己,也苦了你……”

她聲音極輕,極顫,如秋蝶在風中最后的振翅。

韋禾拼命地磕著頭,砰砰的聲音填滿了著整個房間空落落的寂寞。

她的母親沒有阻攔她——她也瞧不見,也聽不見了。

許久,韋禾才抬起頭,撞得稀爛的額頭滾下許多觸目驚心的血珠,糊在睫毛上,把視野都染得鮮紅。

她狠狠咬住唇角,不許自己掉下一滴淚。

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總有一天,她要父親和那個賤人,要這個金玉在外的家,要這個冷酷無情的天下為自己的母親哭喪!

第34章再見李璟

太極宮外的夜空寬得一望無垠,最高處掛著一輪明月,就像被匠人精心雕琢出的一片規(guī)整的白玉,生冷地貼在寂黑的天頂上。

月明如舊。

但對于吳議而言,這個“舊”意味著過去,也意味著一千多年后的未來。

“再來!”

沈寒山笑吟吟地給吳議斟上一杯埋了三秋的“蓬萊春”,自己卻把酒壺一轉,壺口對準嗓眼,痛快淋漓地一飲而下。

“好酒!”

吳議趁著腦子還算清醒,顫著搖了搖手。

他本來很天真地以為古代的酒度數(shù)都不高,就和醪糟差不多,沒想到這個沈寒山是個酒中行家,不知哪里尋來了紹興名酒“蓬萊春”,他和沈寒山對飲十數(shù)杯,突然覺得全身上下如烈火焚燒,guntang不已。

“是不是覺得渾身發(fā)燙、如臨地獄?”沈寒山嘖嘖品味著,“人都道蓬萊春是一口蓬萊一口春,卻不知道樂到極處始為悲,一旦貪圖多飲,就會從仙境墜落地獄,飽受這業(yè)火焚身之苦!這才是一等一的名酒啊!”

吳議酒氣上頭,哪里還記得禮樂儀態(tài),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就想走:“多謝沈博士賜教,嗝……學生,學生告退了。”

他想走,那當然是兩個字——沒門。

沈寒山一勾腳,把房門踢上:“你是我的學生,不會飲酒,豈不是丟了我的臉!”

吳議強撐著倚在在門板上,難免有些怨誹:“您肯執(zhí)鞭論教,學生內心感激不盡。只不過學生與博士此前素不相識,也實在沒料到有這個福氣?!?/br>
言外之意,您大爺非要收我為徒,難道還指望我三跪九叩地感謝嗎?

酒后吐真言,吳議也是人,是年輕人。

年輕人總不愿意吃口頭的虧,卻容易因口舌而吃虧,他也不例外。

但沈寒山絲毫不以為忤,反而爽朗一笑:“你是個有趣人,也出乎我的意料,這宮里有趣的人太少了,所以你格外討人喜歡。”

絲絲入骨的東風漏過門縫,從身側掠過,吳議滿頭的酒意在冷意中打了個寒戰(zhàn)。

沈寒山的話顯然別有深意。

他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生徒,拉攏他,或者打壓他都實在顯得有些大題小做,所以他之前才理所應當?shù)卣J為,是和自己有些過節(jié)的徐子文從中作梗。

仔細想來,張起仁如今是太醫(yī)署一等一的紅人,更是太子集團所委賴的要員,徐子文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小生徒,怎么有本事違逆他的意思?

“酒的美意往往很醉人,就如同這蓬萊春,而人的愛意也一樣?!?/br>
沈寒山點到為止地提醒他,頗有些惋惜地瞧著吳議那杯沒喝下的酒:“對于愛酒的人,這就是極品,對于不愛的人,這就形同迫害……但酒本身是無功無過的。”

吳議幾乎不知道是該好氣還是好笑:“公主?”

沈寒山還是眼巴巴地望著那杯飄出淡香的酒,眼珠子都沒朝吳議轉一下:“你也忒看得起你自己了?!?/br>
吳議聞言,腦海里閃過一個瘦削的人影,幾乎是脫口而出:“張博士?”

沈寒山這才哈哈一笑:“他自己扮白臉,讓我唱紅臉,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筆買賣不劃算啊!”

他掰著手指頭跟他一筆一筆算清楚賬目:“他說我可以賺一個天資聰穎的學生,可我左看右看,你這分明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嘛!虧了虧了……枉做壞人了??!”

吳議不禁有些赧然:“沈博士精通醫(yī)書,融會貫通,學生實在很佩服,只是事出突然,所以難免有些驚訝……”

這話也不過是場面上的客氣話,總不能真把心里的牢sao發(fā)出來。

沈寒山卻是頗有興味地一挑眉:“我聽說你在袁州城就用砒霜治好了自己的血癥,連沛王殿下的事情你也占了頭一份功勞,身懷那種天下無二的本事,覺得跟著我這個野路子出身的博士太掉身價,倒也算人之常情。”

吳議剛想反駁,沈寒山已擱下酒杯,難得換上一副認真的神色。

“不如讓我猜猜看,你在袁州用的是什么方子?”

不待吳議作答,他便如數(shù)家珍般一一道來:“君砒霜,臣蟾酥,輔輕粉,綠豆緩和,硫黃解毒,如此半至一月,等病人血色好轉,再輔以生血補氣益元養(yǎng)神之藥,靜養(yǎng),短則半年,遲則三載,可得無虞。”

他幾句話將吳議幾個月的功夫都包囊在內,竟然是一味藥材都沒有差,饒是吳議自己也聽得一愣,頓時生出一股敬畏。

“老師所言,一字不差。”

沈寒山含笑道:“當日我出題考你,并不是為了設計刁難,而是為了送你一個見面禮——你能接著,也是你的本事。”

吳議一身酒意早被沈寒山一席話敲散了三分,這才明白當日張起仁、沈寒山二位師長的良苦用心。

太醫(yī)署早就收到舉告信,生徒之中早有買題透題的勾當,當初徐子文、嚴銘一心想要設計陷害他,若如常時,別的太醫(yī)博士提出別的篇章的問題,他未必就能答得上來。

沈寒山這個見面禮,可不僅僅是送他一個上等的名次。

正思慮間,肩上已貼上一雙熨燙的手掌,沈寒山連拉帶拽,又把他拖回案旁,繼續(xù)對飲。

“今天來找你喝酒,也是為了得到你的認可——病人不認可大夫,就不會老實地遵守醫(yī)囑,學生不認可老師,就不會安心地學習本領,朋友不認可朋友,就不能一起暢快喝酒,大口吃rou!”

吳議本來還聽得一陣慚愧,直到沈寒山最后一句話,竟然是把他當忘年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