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著報告，怒氣沖沖沖進程歡的辦公室。

雖然看到李承天，可依舊冷著一臉，絲毫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程歡問：“看完了？”

林樂冷冰冰地說：“看完了，受害人一共22名。男8名，女14名，本屆學(xué)生有兩個，李小倩和楊青。”

李承天拿起王念的資料，說：“入職十二年，真對的起他這份職業(yè)?！?/br>
程歡拿起報告，翻了兩頁，看了林樂一眼說：“看來你確實受了不少刺激?！彼褕蟾婧掀饋砣釉谧雷由?，說，“別急，事情還沒完?！?/br>
李承天道：“你說那幾個孩子選人，跟這個有關(guān)系沒，總不會這么巧合，碰上的吧？還有，兇手的動機是什么？”

程歡說：“案件中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事件。從因到果，一定有其內(nèi)在聯(lián)系。兇手殺人后知道灑漂白水，證明他及其冷靜而且早有預(yù)謀。而且，相框里的針孔攝影機并沒有拍到他殺人的情景，這就證明他一早就知道王念wei|xie學(xué)生的事。”

他抬頭看了眼林樂，說：“調(diào)查一下他的社會關(guān)系，還有，他曾經(jīng)也是A中的學(xué)生，找?guī)讉€以前的老教師問問具體的情況?！?/br>
“是?！?/br>
程歡看林樂出了門，收回目光，沖李承天說：“這次怎么不見你分析兇手了？”

李承天合上手里的資料，露出苦澀的笑容說：“高中數(shù)學(xué)老師，總是一頭洗不干凈的短發(fā)和磨光了的牛仔褲，靠著不可告人的癖好滿足性|欲，還需要分析什么？姜海波和趙連昕還在小區(qū)里錄口供，尋找可疑的嫌疑人，你卻在辦公室里和我悠哉悠哉地喝茶。這么看來，我不愿意分析兇手的原因和你不愿意推進命案的原因應(yīng)該是一樣的，你又何必要問我？”李承天說完，看了看窗外漸漸籠上夜色的天空，說：“天快黑了?！?/br>
程歡轉(zhuǎn)過椅子，面向窗外看著天空，沒有說話。

太陽落山的時候，落過一場雨，前后不過十幾分鐘，街上的人群“哄”的一下，就都散開了。雨越下越大，地上濕漉漉的，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淅淅瀝瀝地停下來。

帶著潮氣的晚風吹在臉上，透著黏在肌膚里的涼。

街上，偶有幾個行人，也是步履匆匆。

密林深處，眾黑影一閃而過，單腿跪地。

程歡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右手一揮，手中赫然出現(xiàn)一團藍色的火焰劇烈地燃燒。片刻之后，火焰全部化成了灰燼，跌落在掌心，匯成一張黃色紙條，他打開看了一眼，下令道：“坤地，追魂。”

“是！”

黑影消失的時候，一陣疾風向北方吹去。

李承天站在樹頂，漠然看著這一切。

黑色斗篷罩在頭上，隱約露出一對泛著綠光的雙眼。

下一刻，他閃現(xiàn)在程歡的面前，說：“一個小小的惡靈，需要你動用追魂陣？”

程歡淡淡地道：“林樂告訴我，趙連昕趁她外出查案的時候，調(diào)取了上午的案卷資料，我怕他會做傻事?！?/br>
李承天微微蹙眉，說：“那胖子不會這么蠢吧？”

程歡略帶無奈，說：“你覺得他自從遇到楊青之后，有正常過嗎？”

他話剛說完，空中又升起一團藍色火焰。不等火焰完全熄滅，他就伸手將紙條攥在手里，展開道：“王念找到了?！彼蛎芰稚钐幫艘谎?，說，“走吧?！?/br>
話音未落，黑影已經(jīng)全部消失。

程歡到的時候，惡靈被罩在了鎖魂網(wǎng)里，渾身散發(fā)著幽幽藍光。光很弱，看上去好像隨時都要消失的一樣。

程歡走過去，正要伸手，卻被李承天叫?。骸暗纫幌?。”

他抬頭，疑惑地看了眼李承天，李承天走上來，說：“不對，這不是王念?！?/br>
他伸出手時，洗魂笛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手里。

幾個簡單音節(jié)飛出，原本在鎖魂網(wǎng)周圍，單膝跪著的所有黑影立即開始低聲嗚咽，搖搖欲墜。

程歡伸手，又一道藍光從掌心飛出，罩在眾黑影的身上，他們這才有了力氣站起來，重新保持跪立的姿勢。

“散！”

程歡沉聲下令，黑影無影無蹤。

再看鎖魂網(wǎng)內(nèi)，惡靈身上的藍光已經(jīng)漸漸退去。

李承天放下笛子，走上前去，拿開鎖魂網(wǎng)，一個黑色眼睛框掉在地上，眼鏡框上還有半個碎掉的鏡片。

程歡撿起鏡框，簡直氣到發(fā)抖：“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拿鏡片糊弄我！”

李承天看看天色，說：“馬上要到午夜了，先把人抓回來，你再收拾也不遲。”

程歡冷冷道：“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br>
……

東山的墓園是一整片的廉價墓群，也是涇城里最古老最荒涼的地方。葬在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貧困戶，政|府補貼之后，隨便尋了個地。盤山錯根，一直繞到了山上。

程歡和李承天到的時候，山上所有的墓碑都泛著悠悠藍光。噬骨的怨氣積聚著，rou身雖散，可魂靈不滅。

見到了二位鬼神大爺，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藍光一點一點升上天空，匯聚在一起，等候著施咒人下一刻的決斷。

李承天微微蹙眉，說：“糟了，要被處置了，我們得快一點?！?/br>
他們沿著盤山的小路，一路狂奔。

隔著老遠，就看到楊青的墓地前，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他對著地上泛著白光的鎖魂網(wǎng)，抬起了手。

透過網(wǎng)里，可以隱約看到一個黑影，黑影身上的藍光正在一點一滴地消失，嗚咽的聲音穿透了黑暗，撞在人的心上。

趙連昕聽到來人的腳步聲，慢慢轉(zhuǎn)過身。他的雙眸如同兩個黑洞，黯淡無光，深不見底，對程歡說：“你還是來了。”

程歡簡直想沖上去，直接給這黑胖子兩個耳光，打醒這個豬腦袋。可是話到嘴邊，卻依舊冰冷：“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受到什么懲罰？”

“入十殿，承萬苦。生生世世化作忘川河底的一攤爛泥，永不超生。”

程歡說：“即使這樣，你都覺得值得？”

趙連昕的嘴角微微上揚，雖然是笑，卻透著無盡的冷漠和嘲諷。

程歡從來沒有在這張臉上見過如此無望的表情，可看在眼里又覺得，和他空洞的雙眼配起來甚是合拍，好像這才是一個陰差該有的樣子。

趙連昕右手一揮，楊青出現(xiàn)在他的身旁，低著頭看不清眉眼。

趙連昕把手放在楊青的頭頂，溫柔地說：“稍等片刻，欠你的他都會還給你?！?/br>
說罷，他指著天空中，將所有墓碑上的藍光聚集在一起，全部灌入黑影體內(nèi)。一聲慘叫劃破天空，山林中飛出幾只烏鴉，嘶啞著嗓子喊了幾聲，徹底打亂了所有的平靜。

李承天說：“用不滅的怨氣噬咬魂靈，以靈魂極苦超度楊青。等等，恐怕還不止超度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