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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書生瞪著眼睛,一動不動看著王大少。這眼神太過凌厲,王大少微微后撤半步,抬手在懷里摸了半天,拿出個(gè)小瓷瓶扔在吳爺?shù)拿媲罢f:“你不是想幫他嗎?鶴頂紅,一口下去立即斃命,也算是給大伙和村子一個(gè)交代!”吳爺從地上撿起瓷瓶,握在手里不住地顫抖。他看著少年,搖了搖頭,說:“不……我不能……我不能這么做!”小書生喘了兩口粗氣,看著吳爺一字一頓:“生……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不過就是……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事,吳爺,算……算我求你了……”吳爺抬起衣袖擦了一把淚,顫巍巍地滾了兩圈,才從地上半趴起來,他把少年拉到懷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說:“他……他們用孫兒威脅我,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啊……”小書生握住吳爺拿著瓷瓶的手,說:“哪有誰對不起誰,你是在救我?!?/br>吳爺把瓷瓶放在小書生的嘴前,心里還在猶豫,小書生手上一使勁,握著吳爺?shù)氖职汛善坷锏摹酢跻伙嫸M,他掙扎一下,扭頭瞪著王大少說:“你相信人死之后有魂魄嗎?”說完努力擠出一個(gè)笑容,嘴角抽了兩下,眼神里的光徹底消失,歪著脖子倒在吳爺?shù)膽牙铩?/br>小書生最后的眼神太過詭異,人已經(jīng)死透好半天,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動。王大少拿著扇子指著眾人道:“看……都看什么看!他若是不死,惹怒了老天爺,整個(gè)村子都得給他陪葬!還不把人給我拉下去,都愣著做什么?”喊聲過后,依舊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沒有人動一下?!八撍馈焙汀八呀?jīng)死透了”還是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哼!詛咒?”王大少忽然冷笑了一下,他順手奪下身邊小廝手里的大刀,走近少年的尸體,眼中的目光越來越冷漠,呢喃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沒了這皮相,也就沒了魂,無魂之人,我看你拿什么詛咒?”他一腳踹開吳爺,對著少年的尸體,舉起了刀。天邊灑下一抹白,晨起的陽光沾染了露水,潮膩膩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程歡用手指輕輕擦過臉龐,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老者,半晌,忽然嘴角輕彎,若有似無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把守靈燈放在旁邊的石臺上,說:“我差一點(diǎn)就要相信你了,只是你這守靈燈,要守的人卻不是我?”吳爺直起了身子,錯(cuò)愕地看著程歡,結(jié)結(jié)巴巴說:“程隊(duì)……”程歡拿出照片,放在守靈燈的旁邊,說:“照片上這三男一女,是最近這幾起案子的受害人。他們相約來到這廢棄的盤古村,回去之后,短短三個(gè)月里,各自丟了性命,不,準(zhǔn)確的說,還有一個(gè)人失蹤了,我想,這不是巧合吧?”程歡最后看了一眼吳爺,低頭吹滅了燈上的蠟燭,說,“有你這個(gè)陰差在,還需要用這破燈守什么?吳爺,三百年了,你還打算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在世上呆多久?!彼呓鼌菭?,低聲說,“告訴我,你究竟在等什么?”夜風(fēng)襲來,從郁郁叢林中穿堂而過,深秋并沒有給這片小樹林留下印記,可有些寒冷,卻是有生具來的。吳爺眼光略過程歡,望向他身后的人。不知從何時(shí),李承天已高高立在墻頭,黑色袍子隨風(fēng)蕩了兩下,手里的洗魂笛落在夜里,熠熠生輝。吳爺呢喃道:“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會回到這里,等了許久,盼了許久,這一刻終于來了?!?/br>他話音剛剛落地,周圍碎石殘壁漸漸飄上天空,凝在半空中,仿若時(shí)間停止。程歡和李承天一起高高躍起,匆匆向后退去。院子中央,一個(gè)閃著悠悠藍(lán)光的黑影,伴著“嘶嘶”的低吼聲,蠕動著沾滿液體的身體,緩緩從地面爬出。李承天神色頓時(shí)有些難看,苦著一張臉說:“好久沒見過這么有年頭的惡靈了,這樣子,可真夠惡心的?!?/br>惡靈斜著腦袋,忽然看了看身邊的吳爺一掌劈下,掌風(fēng)迅速。吳爺翻了兩滾,想要擋住這掌風(fēng),卻被黑影傷了正著,他被程歡拽走,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咳嗽一聲,嘔出一口黑色的血。程歡說:“這就是你耗盡心力守著的東西?你怕他傷人,又怕他跑,于是就用自己的精血鎮(zhèn)壓著他,年復(fù)一年,忍受著噬心噬骨的痛楚?!?/br>吳爺重重吸了口氣,說:“程……程公子……一直……一直以來是我對不起你?!?/br>程歡把吳爺輕輕放下,斬釘截鐵地說:“余下的事,我來處理,等我收拾了他,再跟你好好算賬,你欠我多少,一定要你都還回來。”他抬頭看一眼與惡靈纏斗的李承天,兩步躍起,向前飛去。李承天舉起洗魂笛,放在唇邊,笛聲響起,黑影頓了兩秒,原地消失。程歡大喊:“小心!”李承天一聽,極速轉(zhuǎn)身想后退去。他站在程歡身邊,喘了兩口粗氣說:“幾百年的老鬼,還有這散不開的怨念,這么一個(gè)怪物,就算進(jìn)了輪回也是禍害?!彼沂忠粩S,洗魂笛綠光更甚,扭頭看了一眼程歡說,“斬魂刀呢?抓緊時(shí)間,就地正法!”程歡微微蹙眉,隔過黑影,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者,猶豫一下,說:“好?!?/br>“天就要亮了,吳爺壓不住他了,千萬不能讓他逃走?!崩畛刑煺f完,腳下生風(fēng),從右側(cè)迂回而出,向黑影奔去。惡靈“嘶”地一聲,鉆進(jìn)地里,李承天步步緊追,拿著笛子,看準(zhǔn)機(jī)會插進(jìn)地縫,黑影沿著裂縫躥出來。李承天拔出笛子,匆匆后退,他用笛子滑過掌心,精血流淌,一掌拍在黑影的頭頂,大喊:“程歡!”程歡拔出斬魂刀,高高躍起,向惡靈刺去,忽然,一道人影閃過,下一刻,刀鋒已經(jīng)沒入?yún)菭數(shù)男乜?,程歡驚地松了手,他扶住吳爺,兩個(gè)人緩緩落下。李承天皺了皺眉頭,重重嘆了口氣,衣袖一揮,鎖魂網(wǎng)罩在黑影之上,暫時(shí)困住了這怪物。程歡抱著吳爺,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吳爺沾滿血的雙手,在空中抓了下,拉緊程歡,感覺到手里有了力量,這才緩緩開口:“程……程公子,你知道他是誰嗎?”程歡疑惑地看了一眼黑影,搖了搖頭。李承天拿起洗魂笛,放在唇邊,笛聲響起,因果生死錄幾個(gè)大字緩緩出現(xiàn),落在惡靈頭頂,映出一副桀驁不馴到惹人生厭的面容。“是他……”程歡道。吳爺扭頭,看著惡靈說:“皮rou盡去,魂靈聚散,他自以為是的無知,害了整個(gè)村子。你死之后,暴雨下了整整一個(gè)月,暴雨過后,瘟疫橫行,盤古村徹徹底底成了人間煉獄。染病之人從男子壯年開始,向女人孩子蔓延,我一個(gè)老朽,拖著半死不活的身體,眼見著村子一點(diǎn)一滴的覆滅。至于他,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