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這不是生病的預(yù)告。

“我開始懷念安德魯?shù)氖卟藴恕！卑瑐惖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從前方傳來，麥克幾乎聽不完整。

“你說什麼？”他問。

“我說，我肚子餓了，如果有一碗熱湯，感覺一定很好?！?/br>
“熱湯?！丙溈俗匝宰哉Z。艾倫順著巖石找到了一個山洞。他先進去查看了一番說：“今晚的避風(fēng)港。雖然小了點，希望安德魯也能摸到這里，我們就能守株待兔?！?/br>
他讓麥克先進去，自己在外面找了些樹葉擋雨。

這是個被過冬動物遺棄的洞xue。洞口很小，里面還比較開闊，只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他們聽著彼此挪動的聲音，呼吸的聲音，閃電來臨後兩人目光相對。

麥克疲憊地靠著身後的巖石，濕衣服緊貼在身上，感覺比淋雨更冷。他要結(jié)冰了。

“希望天亮之前雨會停。”艾倫說。誰也不能和大自然作對，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計劃，沒辦法取暖，沒有火，還有饑餓和寒冷。艾倫看著電閃雷鳴的天空，進退兩難的境地真讓人煩躁。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因為任性和不聽勸告，他又成了一個不肯妥協(xié)的對象了。

艾倫聽著雨聲，從口袋里找出那張被雨水淋濕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早該死了，為什麼又活了一樣。他在一片漆黑之中狠狠捏住照片，把它團成一團握在手心里。

“是誰的照片？”麥克問。

“一個老朋友?！卑瑐惏颜掌M牛仔褲口袋里，抬頭望天。閃電一個接一個亮起來。他說：“我恨有閃電的雨夜?！?/br>
“很多人都不喜歡這樣的夜晚，但不是恨。”麥克說，“是害怕?！?/br>
“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卑瑐愓f，“但我是恨，很難向你解釋，你不會明白的。”

麥克說：“像隔著玻璃的叢林，可以看到對方，卻無法靠近。”

“很有趣的比喻。你為什麼要一直和我說話，這不像你的作風(fēng)。”

“我只是不想睡著。”

艾倫透過黑暗望著他，直等到下一個閃電亮起。他說：“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應(yīng)該問你?！?/br>
“什麼事？”麥克說，“我不回答不該回答的問題?！?/br>
艾倫說：“從昨天開始我就注意到，你的臉色很不好，怎麼回事？”

“這是個不好的消息?！丙溈苏f，“我好像生病了。”

第二十八章獻身精神

這不是個意外的壞消息，至少不是突發(fā)的。他們早該有這種準(zhǔn)備。

艾倫彎腰過去按住麥克的肩膀，伸手摸了他的額頭。

“你發(fā)燒了。”艾倫說，“為什麼不早說。”

麥克沒有反應(yīng)。他很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身體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

“我來想辦法。”艾倫松開手，脫掉麥克的外套。潮濕是讓體溫降低的原因之一，既然沒法生火，只能把衣服脫掉。

“等我們分開了隨便你死在哪個混蛋槍下都不關(guān)我的事，但現(xiàn)在別死在我面前?！卑瑐惏阉摿藗€干凈，擰干衣服把他身上的水擦干。

“別擔(dān)心，很快就會暖和的?！卑瑐愓f，“我學(xué)過野外求生，只是至今還沒用過。為什麼我初次的對象總是男人?！彼咽稚斓奖翅幔懊撓伦约旱谋承?，迅速把自己脫到一絲不掛。

他讓麥克側(cè)臥，保持急救姿勢，好讓他呼吸暢通。

“睡覺吧?！卑瑐愝p聲說，“醒來會好的。”他在麥克身邊躺下，靠近他，以此保持體溫。

麥克的呼吸沈重，沒有流一滴汗。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空氣好像與他絕緣。

時間凝固，一切靜止不動。外面傾盆大雨好像靜音了，這里成了一個靜謐的藏身之處。艾倫很想知道自己的好心從何而來，他是獨行殺手，不需要友情，不需要愛情。

關(guān)於這一點暫時無法解釋，但遲早會有答案。艾倫不認(rèn)為自己會對男人有感覺。他是正常的，喜歡女人，女人也同樣喜歡他。但是在這種正常的喜歡中，他有一種異常的恐懼，必須時刻小心謹(jǐn)慎，否則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錯誤。

艾倫盡量使自己不去想這些事?，F(xiàn)在要思考的是如何走出這片森林，如何找出真相，還有挽救生命。就在他認(rèn)真思考這些事時，麥克掙扎了一下。起先還只是有點小動靜，漸漸他掙扎得越來越厲害，簡直像在和夢中的兇犯搏斗。

“如果每個男人的睡相都這麼差，新娘的課程表里應(yīng)該加上一條自由搏擊。”

艾倫抓住他的雙手，把他按在地上?！袄潇o點，再不停下我只能采取防暴措施了。”他緊壓著麥克的四肢，低頭吻住他發(fā)白的嘴唇。這是讓女人冷靜的好方法，屢試不爽。他用舌尖撬開牙關(guān)，深入其中慢慢探索，嗅吸著雨夜山洞中冰涼的氣味。麥克緊閉的雙眼下有著深深的陰影。艾倫試圖將它抹去，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一種狀態(tài)，無法輕易抹去。艾倫閉上眼睛。麥克停止了掙扎，停止了和艾倫的搏斗。

“不會是窒息了吧?！卑瑐悡?dān)心地把耳朵貼在他心口上聆聽。他的心跳很有規(guī)律。

艾倫放心地說：“又是一個令人窒息的熱吻。無論對手是男人還是女人，結(jié)果毫無懸念。別把發(fā)燒病毒傳染給我?！彼亮艘幌伦齑?，重新把麥克抱在懷里，一只手緊擁著他，另一只手握住霰彈槍。這是一座堅固的堡壘，只要他醒著，什麼壞事都不會發(fā)生。

──給我講個故事好嗎？

──不行，我現(xiàn)在很忙。

艾倫低下頭，把自己埋在麥克guntang的頸窩中。

第二十九章雨夜

閃電劃破了夜空。

焦雷瘋狂地在窗外響起，雷霆震怒，仿佛要把一切擊碎。

他心驚rou跳地在床上彈了一下，瞪大眼睛望著窗外怪異的影子，用被子把自己裹緊。“砰”的一聲。樓上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大人們在房間里爭執(zhí)的聲音。

“再試一次，這些東西經(jīng)常出錯，以前也出過錯不是嗎？”

“我已經(jīng)試過三次了，瑞克。我不想再聽你說同樣的話，你得拿出辦法，而不是整天對我說再試一次再試一次，這全都是你的錯?！?/br>
男人沈默不語，很快，女人哭起來。

“不用再試了，兩條紅線，已經(jīng)兩個月沒來了，我懷孕了?！?/br>
他悄悄抱著枕頭走上樓，透過亮燈的門縫往里偷看。

男人和女人擁抱在一起，他和她。男人顯得很焦慮，他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女人只是哭泣。她說：“我們應(yīng)該把它打掉嗎？”她用了“它”，聽起來像一件不需要的物品，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若不是有臍帶連接，她和這個“它”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這是一個突發(fā)事件，一個不該有的小怪物。

打掉它吧，好像一切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