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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知否?知否?應(yīng)是綠肥紅瘦在線閱讀 - 第188章 世間道 之 她還是不懂

第188章 世間道 之 她還是不懂

    、

    一踏進(jìn)威北侯府,明蘭就覺出氣氛不大對,下意識想溜,當(dāng)即笑道:“近日我舅母送了壇蕨菜,便給張jiejie送來。也無甚要緊事,這便告辭了罷?!?/br>
    出來迎的是張氏陪房mama中的一個(gè),姓樊,明蘭見過幾次,最是穩(wěn)重的,此時(shí)她卻眼眶微紅:“顧侯夫人是貴客,倘若這么走了,夫人還不怪我們不懂禮數(shù)?!?/br>
    明蘭無奈,只好跟著往里走,邊走邊問:“張jiejie身可好?”

    樊mama啞著嗓:“有些不妥?!鳖D了頓,又道,“國公夫人也來了,已去請國公爺了,我便是在外頭等著的?!?/br>
    聽到連英國公也要來,明蘭腦中警鈴大作,可前頭已是張氏院落,此刻再回頭離去實(shí)在過無禮,只好往里走去,心里一萬遍痛罵自己背運(yùn),早知道讓顧廷燁來了!

    進(jìn)得中廳,里頭卻是空無一人,樊mama徑直將明蘭引到主屋西的偏廂,院里滿是丫鬟婆進(jìn)進(jìn)出出,人人匆忙,端水端盆,卻沒什么聲響。接著往西走,還沒進(jìn)門,已聽見里頭的說話聲,連帶著低低哭聲。

    “……你惦記著前頭,我不怪你,十幾年夫妻情義,也是人之常情?!边@是張夫人的聲音,“可我女兒也是書六禮聘,圣上賜婚的,難道是我張家的閨女沒人要了,非要你沈國舅來可憐!”

    然后一個(gè)低低的男聲音,“岳母息怒,此事實(shí)是意外……”

    明蘭尷尬了,轉(zhuǎn)頭看了眼樊mama,低聲道:“今日貴府事多,不若我改日再來……”話還沒說完,站在門口的丫鬟已掀門簾朝里頭報(bào)道,“顧侯夫人來了?!?/br>
    ——真tm的嘴快,明蘭暗咬牙根。

    屋里一片安靜,過了片刻,里頭傳出張夫人的聲音:“快快有請?!?/br>
    明蘭硬著頭皮走進(jìn)去,里頭已擠滿了人,張夫人坐在一把師椅中,拿著帕不住摁眼角,威北侯沈從興侍立在一旁,臉色難看,小鄒氏縮在一角低低哭泣。

    沈從興見了明蘭便垂垂手,艱難的出聲:“顧家弟妹來了。”

    明蘭忙給張夫人福了福,又道:“伯母安好,國舅爺安好?!?/br>
    沈從興其實(shí)生得不錯,十五六的年紀(jì),依舊腰板挺直,身形高大,容貌端正英挺,明蘭早先見過幾次。他此時(shí)滿臉烏云密布,見了明蘭,眼中竟有松口氣的意思。后來明蘭才知,在自己來之前,張夫人已哭了好一會兒,當(dāng)著眾人的面,訓(xùn)得沈從興好生為難。

    屋內(nèi)氣氛尷尬,明蘭只好先開口:“今日得了壇蕨菜,想著jiejie愛吃,便送過來。張jiejie她……可還好?”她覺得自己問的真二,看這情形,能好的了么。

    張夫人垂淚:“好孩,你這般記得她,我記得你了?!庇诌煅实溃肮鸱宜恕?/br>
    明蘭其實(shí)也猜到了一些,但還是微驚:“不是還有大半個(gè)月么。”她清楚的記得長楓的妻柳氏比張氏的預(yù)產(chǎn)期早半個(gè)月,如今柳氏還沒生呢。

    聽了這話,張夫人頓時(shí)怒火萬丈,狠狠瞪了角落里的小鄒氏一眼,又捂著帕哭道:“我苦命的女兒呀……”

    沈家人口單薄,既無母親嫂也無旁系年長女眷,此時(shí)張夫人哭的傷心,沈從興不好上前,竟無人能去勸慰。明蘭四下看了一圈,只好過去扶住張夫人,柔聲道:“伯母好歹定一定,如今jiejie生產(chǎn),正是要您撐住的時(shí)候,您可千萬不能亂呀?!?/br>
    張夫人聽了進(jìn)去,漸漸息了哭泣,倚在明蘭身上慢慢揩淚,沈從興心頭微松。

    可惜,還未過幾時(shí),一個(gè)衣衫沾血的婆慌里慌張的沖進(jìn)屋來,撲通一聲跪下,哀叫道:“夫人快去看看罷,姑娘她不成了……”

    明蘭腦中轟的一聲,張夫人已經(jīng)蹣跚著沖了出去,因她就近扶著張夫人的胳膊,也無意識的跟著走了過去。

    穿過半個(gè)庭院,來到一間廂房門口,只見屋外站滿了丫鬟婆,一盆盆血水往外送,別說女,便是沈從興也是心跳不已。

    屋里傳出一陣陣虛弱的痛呼聲,張夫人隔著窗柵叫道:“芬兒,你可不能有事……”說著便要進(jìn)去,就在此時(shí),一個(gè)精干打扮的小廝火急火燎的沖進(jìn)院,手上還攥著馬鞭,他跪在張夫人跟前的青石板上,大叫道,“夫人,國公爺來了!”

    張夫人停住腳步,忙朝屋里叫道:“好孩,你爹快來了!你要撐住呀!”

    張氏似是聽見了這話,痛呼聲稍稍停了片刻,不過須臾,屋里的婆忽驚呼:“不好!快拿帕!”隨即,一聲凄厲的慘叫,撕心裂肺,仿佛穿透了每個(gè)人的心頭——

    “爹,女兒盡孝了!”

    “國公爺!”庭院中跪著的那小廝忽叫道。

    眾人轉(zhuǎn)頭去看,只見一個(gè)滿身塵土的戎裝老手扶廊柱而站,身形微微發(fā)顫。

    ……

    小沈氏面色慘然,緊攥著帕的手指根根發(fā)白,“嫂她……真這么說?”

    明蘭抹抹腦門上的冷汗,虛弱道:“我從未聽過這般的叫聲,回去后半宿沒睡著?!?/br>
    她看小沈氏面色十分嚇人,又安慰道,“總算是生下來了,母都保住了性命,你別往心里去了?!?/br>
    昨日驚魂得厲害,最后連醫(yī)都來了,張氏總算在傍晚時(shí)分生下一個(gè)男孩,明蘭一見情形松動,趕緊溜回家去。見了顧廷燁,直呼倒了八輩的血霉,這種人家陰私也能叫自己撞上,然后將所見所聞?wù)f了,夫妻唏噓了好一會兒。

    明蘭憂心是否會有礙,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顧廷燁失笑,想了想,道:“我估計(jì)此事張家是鬧開來了。”

    因夜里沒睡好,次日明蘭狠狠睡了半日,待到午后,鄭將軍府就來人請她了。

    “好好的,怎么就鬧成這樣呢?”小沈氏也是昨夜得了信,可鄭家人不讓她動,遣了幾個(gè)婆過去詢問,回來也答得不甚清楚。

    明蘭嘆了口氣:“也是小事鬧出來了?!?/br>
    自打有身孕后,給張氏診平安脈的大夫每旬就要來一趟,小鄒氏每回都要頭痛腳痛一番,扣留那大夫半盞茶左右,然后放人,雖不很耽誤事,但給張氏添添堵她也舒服。

    張氏性冷淡,懶得與她啰嗦,但她身邊的mama卻是不忿久了。

    昨日一早大夫來了,小鄒氏照例又裝病扣了會兒人,誰知恰巧鄒家大舅爺夫婦來了,知道這大夫是城內(nèi)名醫(yī),還是來給張氏診脈的,頓時(shí)大擺架,讓那大夫給夫妻倆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順帶開了好些名貴藥物(賬自然記在國舅府)。

    這么一耽擱,就是大半天。這回別說那些mama,連張氏也暗暗動了氣,長久以來,她和小鄒氏幾乎達(dá)成默契,平常不過扣留一會兒,這次卻是久久不來。

    張氏便讓身邊人去叫,過了片刻,回來個(gè)小丫頭哭著說,鄒家舅爺說來人不敬,叫仆役把人捆起來打了一頓。張氏終被激起了氣,不顧眾人阻攔,捧著肚親去理論。

    那鄒家舅爺夫婦甚為囂張,說了不少難聽話,當(dāng)面給張氏下不來臺,張氏氣,兩邊人便推搡起來,小鄒氏看情形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靵y中,張氏不知如何被推倒在地上。隨后場面大亂,那舅爺夫婦趁亂跑回家了。

    明蘭之所以知道這么清楚,是昨日她被嚇得兩腿發(fā)軟,坐在角落吃杯茶定定神時(shí)聽來的。

    “怎么這么早就生了呢?”——她當(dāng)時(shí)不過隨口問了句,誰知身旁侍立的樊mama居然毫不遲疑,立刻一五一十把經(jīng)過都說了,倒把她嚇了個(gè)夠嗆。事后想來,張夫人陪嫁過去的mama怎會是輕率之人,既然她敢說,看來此事張家不打算輕了了。

    精彩的在后面。

    張氏生下孩后,張夫人進(jìn)去安慰了幾句,待女兒睡過去后,她忽跟魔怔了般,瘋狂的怒罵小鄒氏,沈從興剛辯解兩句,便被張夫人指著鼻罵‘有眼無珠’。

    然后一個(gè)mama跪下大聲道:“侯爺當(dāng)鄒姨娘是好人么?不知她欺瞞您多時(shí)了?!?/br>
    接著指當(dāng)初小鄒氏為救大鄒氏的孩兒下水救人,全是誆騙。原來她當(dāng)時(shí)胎相已不穩(wěn),大夫早說胎兒是保不住的,于是鄒家人商量性做一出戲,讓沈從興永遠(yuǎn)記住小鄒氏的好處。

    小鄒氏當(dāng)然不肯認(rèn),張夫人說她女兒早就查了個(gè)一清二楚,為著家宅寧靜才沒說出來,如今到了這步田地,她什么都不顧了——當(dāng)初為小鄒氏診脈的大夫,落水后小鄒氏看的大夫,還有前前后后的藥方,還有哄騙孩到池邊去的婆……

    明蘭就是趁張夫人去傳人證物證的時(shí)候,趕緊腳底抹油的。

    小沈氏嘴唇顫抖的厲害:“……鄒家……最新222。0㎡竟敢這般誆騙我們!”

    明蘭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你也是惦記著前頭那位嫂嫂,才會這般厚待鄒家,怨不得你?!?/br>
    小沈氏呆了半響,臉上神色變了好幾霎,忽然撲到床頭失聲痛哭,明蘭嚇了一跳,忙問為何,她才抽泣著說了。

    “……我,我不是因前頭嫂嫂才厭惡如今嫂嫂的!我故意待鄒姨娘好,是因?yàn)椤谖覀儊砭┏侵?,張家已和鄭家在議親了,因先皇過世才耽擱。相……相公原本要娶那張氏的!”

    小沈氏哭的臉上通紅,似乎無限羞慚,“……過門之后,公婆兄嫂都是再好不過的人,相公待我又是……每每想到嫂嫂過的不好,我便覺得如同做了賊一般,心里膈應(yīng)的厲害……”

    明蘭張大了嘴,腦中混亂了半響:“你個(gè)沒良心的,既然如此,你更該待她好才對呀!”

    “我知錯了,知錯了呀!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她……再不使氣了……”

    小沈氏哭的說不出話來,撲在明蘭的胳膊上不斷抽泣;明蘭無奈,拍著她的背安慰了半天,小沈氏才漸漸緩過來。

    鄭大夫人走進(jìn)來,后頭跟著兩個(gè)端著湯碗的婆,將碗盞放下后將人屏退,她坐到小沈氏的床邊,柔聲道:“你這孩,叫你別打聽,你非要問個(gè)明白。如今既都知道了,以后可不許再牽腸掛肚的了……還哭了,真是個(gè)孩……”

    小沈氏依在鄭大夫人懷里,輕聲道:“讓嫂嫂cao心了,我會好好保養(yǎng)身的?!?/br>
    “這就對了?!编嵈蠓蛉嗣念^,轉(zhuǎn)而對明蘭笑道:“叫你看笑話了?!?/br>
    明蘭連連擺手說不會,心里卻想到那個(gè)蒼白虛弱的女,唉,若非造化弄人,此刻依偎在寬厚長嫂懷里,安心養(yǎng)胎的應(yīng)該是張氏。

    回到府里,見顧廷燁已回了屋,坐在藤椅上逗小胖玩耍,明蘭換過衣裳,倚過去坐著,才慢慢說起今日之事。顧廷燁聽了,不甚贊成的搖搖頭,道:“鬧了這么一出,老公爺也病倒了,今日未來早朝?!?/br>
    英國公本就歲數(shù)不小,為博得新皇帝信重,加倍賣力。

    那張氏是英國公夫婦的老來女,素來寵愛的厲害,留到十七八歲還挑不下女婿,嫁與沈從興實(shí)屬無奈,昨日老國公從西郊大營快馬上里趕回來,一腳踏進(jìn)女兒的院,又聽見那么凄厲的一嗓,加上連日辛勞,回去就病倒了。

    “皇上遣醫(yī)去看,說是老人家多日cao勞,又驟聞噩耗,是以血不歸經(jīng),傷了本里。”

    顧廷燁把兒放在腿上顛來顛去,小rou團(tuán)樂得咯咯直笑,張著兩條胖乎乎的胳膊去圈父親的脖,明蘭舉帕抹去兒腦門上的細(xì)汗。

    “皇上下朝就去了皇后寢宮,不過兩個(gè)時(shí)辰,宮里就給國舅府下了懿旨,褫奪了那鄒姨娘的敕封,還被兩個(gè)宮里的嬤嬤掌嘴五十,勒令她以后安分守己,不得放肆?!?/br>
    明蘭輕輕一嘆:“我聽鄭大夫人說,其實(shí)國舅爺已將鄒姨娘關(guān)起來了?!蔽迨畟€(gè)巴掌打下來,估計(jì)臉也破了。

    顧廷燁道:“皇上最近欲用兵,正是用得著英國公的時(shí)候,偏沈兄此時(shí)出了紕漏?;噬涎赡懿粣??”他本就不贊成沈家對鄒家的態(tài),恩情歸恩情,道理歸道理,抬舉的一個(gè)妾室比正房還體面,是亂家之源。要報(bào)答大鄒氏,有的是法,走這條歪,既害了小鄒氏,又連累了自己,搞不好還會牽扯大鄒氏的孩。

    “宮里傳出消息,皇上似是訓(xùn)斥了皇后一頓?!?/br>
    皇宮內(nèi)外都長滿了耳朵,大凡權(quán)貴人家都或多或少留了心眼,顧廷燁自也不例外。

    “前頭那位鄒夫人,真這么好?”明蘭忍不住道。

    顧廷燁嘆道:“是個(gè)賢德女,待人至誠至真,肯把心窩都掏出來。她過世時(shí),沈兄險(xiǎn)些沒熬過來?!?/br>
    明蘭挑起一邊秀眉,輕嘲道:“不還是熬過來了嘛。如今位居高位,嬌妻美妾。”

    ——有本事扛住了呀,別管什么光宗耀祖榮華富貴,下半輩別娶呀,切,裝深情,誰不會呀!她就不信若沈從興不肯討老婆皇帝就會砍他腦袋。

    顧廷燁定定看著,她微微撅起小嘴,皺著眉心,不自覺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氣。

    “情深緣淺,終是憾事……”他感慨道。

    “可情淺緣深,便是怨偶?!泵魈m一時(shí)口快。

    顧廷燁頓時(shí)怒目:“世間也有情深緣深,白頭偕老!”

    明蘭連忙道:“是是,這倒是?!惫庹J(rèn)錯還不夠,她還賣力舉例,“好像余閣老夫婦,不就恩愛一生么?!?/br>
    顧廷燁氣結(jié),豎起濃眉瞪了她半天,倏然又xiele氣,無奈的揉揉明蘭的額發(fā),然后將這不懂事的母倆一齊攬?jiān)趹牙铩古季驮古及?,只要能一道活到老?/br>
    ……

    此刻,需要開解的怨偶不止一對。

    威北侯府,正院側(cè)廂,屋內(nèi)還隱隱殘留著生產(chǎn)過后的血腥氣味,張夫人穩(wěn)穩(wěn)的坐在床前的一把師椅上,臉上已無半分昨日的傷痛哀毀。

    “這回連你爹都病倒了,你若再不清楚明白些,也妄為張家的女兒了?!?/br>
    張氏剛換了一身干凈里衣,聽了適才一番話,囁嚅道:“娘又何必……”

    “我又何必?!”張夫人勃然大怒,伸手一指床邊一個(gè)mama懷里抱著的嬰兒,大聲道,“你是我們張家的女兒,侯府的正房,府里的奴才居然也敢動手,可見姓鄒的已把手伸到哪里了?今日他們敢推搡你,明日就敢要了這孩兒的命!”

    看女兒低頭不語,張夫人冷笑道:“你放明白些!你到底是嫁出去了,娘家能幫你多少,再怎么使力氣,還得看你自己的。如今我和你爹尚在,倘將來我們?nèi)チ?,你哥哥嫂嫂?dāng)家,那又隔了一層。這孩兒的前程該如何?”

    張氏抬起頭來,神色略有所動。

    張夫人苦口婆心:“女雖弱,為母則強(qiáng)。你若只自己一個(gè)人,死了便死了,不過是我們兩個(gè)老不死的傷心一場??扇缃衲阌辛撕?,你忍心看他窩窩囊囊的活著么,因不受父親待見,看他受兄姐欺負(fù),被下人慢待么?!”

    那嬰兒仿佛聽懂了,發(fā)出小奶貓般的依呀聲,張氏連忙把孩抱過來,看著他紅皺皺的小臉,她縱有萬般清高千樣心氣也沒了,統(tǒng)統(tǒng)化作一團(tuán)母愛。

    她將嬰兒小臉親了又親,垂淚道:“娘說的是。是我想左了,可如今……”

    原先抱著嬰兒的mama連忙替她擦淚,又接過嬰兒:“我的好姑娘,月里可千萬不能落淚。今兒宮里來人掌嘴,把那賤人的牙齒都打落了幾枚。只要你有這個(gè)心,旁的都好說,就鄒家那種破落門戶,也敢跟咱家斗?哼,活膩味了!”

    張夫人見女兒轉(zhuǎn)了心意,才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們也非歹毒之人,本來想著鄒夫人死的早,你與她妹好好處著,也不是不成。誰知這賤人居然敢拿jiejie的孩兒來來做戲,那時(shí)我便知這賤人心不好,非得收拾了……”

    張氏忽抬頭道:“娘,當(dāng)初我要告訴侯爺,你為何不叫我說?”

    “傻丫頭,當(dāng)時(shí)說頂什么用。到底是她是失了孩兒,沒準(zhǔn)國舅爺還心疼呢。這種把柄,就要留到要緊關(guān)頭,方能一擊即中!”

    望著母親冰冷的面龐,張氏心頭一凜。

    那mama見張氏滿臉茫然,對張夫人恭敬道:“姑娘是我奶大的,生來是個(gè)淳厚性,哪里知道這些,夫人您慢慢教?!?/br>
    她一邊拍著著嬰兒,一邊道,“沈家也欺負(fù)人了,給那賤人敕封不說,還處處抬舉,姑娘非但不能動她,還得受她挾制,能不氣么。這下可好了,以后看那賤人還敢不老實(shí)?!”

    張夫人肅穆道:“便是如此,你們以后誰也不許動她!”

    那mama奇道:“夫人,這是為何?”

    “真死絕了,國舅爺又該心疼了?!编嵎蛉诉B連冷笑,“我就要留著鄒家,讓那幾個(gè)舅爺不停惹事,時(shí)時(shí)牽連侯府,一件件叫侯爺收拾爛攤。你還得力勸姑爺相助,哼,我倒要看看,姑爺?shù)纳钋楹褚饽鼙荒サ綆讜r(shí)?”

    那mama笑道:“奴婢明白了,咱們定不給夫人添亂?!鳖D了頓,又道,“哼,夫人和姑娘都是心慈的,姓鄒的居然還敢踩到張家頭上來,也不大打聽打聽?虧得夫人早有預(yù)備?!?/br>
    張氏低聲道:“娘,我身早沒事了,叫大夫們都回去罷?!?/br>
    其實(shí)當(dāng)初那一下撞得并不厲害,生產(chǎn)時(shí)也沒有性命攸關(guān),只疼痛難忍之際,覺得自己命苦,絕望到了點(diǎn),才大喊出來——如今才知都是母親的安排。

    “姑娘,這可不成。”那mama忙道,“既做了戲,便得做十足。那位大夫是自己人,哪怕不治病,也該好好保養(yǎng)身。回頭姑娘再多生幾個(gè)哥兒,老奴還給你帶?!?/br>
    張氏看著乳母滿面慈愛,心頭酸澀。

    “你和姑爺這般冷著,也不是個(gè)法。你又臉皮薄,不肯低身下氣,我得給你尋個(gè)臺階,不是那日,也是別日?!编嵎蛉苏?,“這次是個(gè)好的機(jī)緣,不但除了一半禍患。姑爺此刻必對你心存歉疚,這回他再來瞧你時(shí),你可不許再給冷臉瞧。為著孩,你也得服軟,該哭就哭,該說委屈就說委屈,該柔弱就柔弱,把人給我攏住了,聽見沒有!”

    張氏臉上發(fā)紅,覺著十分難堪:“娘,女兒怕是不成……”

    “不成也得成!”張夫人提高嗓門怒道。

    張氏身震了一震,嬰兒也被嚇哭了,mama趕緊連聲哄著。

    張夫人緩下氣勢,低聲道:“芬兒,你還記得永昌侯府的梁夫人么?”

    張氏點(diǎn)點(diǎn)頭:“娘說過的?!?/br>
    張夫人想起往事,異常悵然:“唉,那是我打小要好的姊妹,真真跟你一個(gè)性。當(dāng)初,她也是嫁了不中意的人,便使起了小性,天連頭冷著臉,夫妻生了嫌隙,叫通房鉆了空,趕在她前頭生下兒。唉……我去勸她也不聽,鬧到如今庶長爬到他們母頭上?!?/br>
    其實(shí)大戶人家里有庶長并不稀奇,可既有了親生兒,正室就該早做打算,要么把庶長攏到身邊,養(yǎng)出親情來,要么性把他養(yǎng)廢,以絕后患。似梁夫人這般冷眼清高,袖手旁觀,結(jié)果養(yǎng)出個(gè)隱忍記恨,精明能干的庶長,也算少見了。

    永昌侯府的事張氏自然有耳聞,如今聽了內(nèi)情,心頭別有一番滋味。

    張夫人站起身來,坐到女兒身旁,撫著她的背,慈愛道:“芬兒呀,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好日要過,壞日也得過下去,還得過好了。”

    張氏忍著淚,點(diǎn)點(diǎn)頭。

    張夫人抱著女兒的肩,悠悠道:“娘當(dāng)年覲見靜安皇后時(shí),她對我們幾個(gè)小姑娘說了句話——不要總說都是命,你不壓在命頭上,命就要壓到你頭上?!?/br>
    張夫人素日的溫柔和全不見蹤影,目光果斷,沉聲道:“靜安皇后多好的人,可惜遭jian人暗算,天不假年。但她那句話,娘至今都還記得,一輩都不忘!你,也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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