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媽都得腫瘤了你他媽還瞞著我，你想干嘛，等我媽病好了繼續(xù)讓她跟你跑業(yè)務??？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那么沒用??？”

我輕輕喊了一聲“唐城”。

舅舅讓我不要勸，讓他繼續(xù)說。

“你叫我說我就說啊，我偏不！”唐城拎著湯氣哼哼地走了。

舅舅一腳踹在餐盒上。

湯灑了一地。

唐城目瞪口呆地轉過身來，尖叫道：“我艸你祖宗！”

舅舅甩了他一耳光，“我就是這么教你的？”

我不知道他是嘴角破了還是牙被打掉了，嘴里冒出血，眼淚又涌了出來。

唐城最怕痛了，手指被紙劃個口子都能喊半天的人，現(xiàn)在一言不發(fā)。

他從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里，從來沒被打過。

“你不知道你媽為了你天天愁得睡不好覺吧，讓你出國你也不去，讓你離那個傅懿行遠點你就恨不得長在他身上，你要是有任恪聰明懂事，你媽至于天天為你cao心嗎？”

舅舅還是介意傅懿行的存在。

即便唐城克制著沒有說，他還是介意。

唐城捂著臉，忽然笑了，“您非要借題發(fā)揮是吧，行吧，那我告訴你，我為什么天天跟他在一塊兒，我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都是你逼的。”

舅舅罵了聲混賬便轉身向著醫(yī)院走。

唐城又哭了起來。

我想拉他去護士站上點藥，他不肯。

“任恪，我媽問你的時候她就猜到了，她早就知道了，她比我還早明白呢。”

我不懂唐城對傅懿行的感情，但他mama看得很透徹。

舅媽生病的原因，我不知道，她很忙，忙著工作，也忙著照顧唐城。

天黑著，醫(yī)院里燈火通明，救護車閃著藍光嗚嗚地叫，醫(yī)生護士跑來跑去，有的人被抬下來的時候就血淋淋的。

我不知道警察叔叔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渾身是血，擔架車下面的輪子轉的飛快，也沒快過生命的流逝。

唐城還是應該懂事一點的。

如果我是他，我寧愿失去愛情，換母親少一些憂愁。

我希望唐城最好永遠不用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后悔自己曾經(jīng)那么任性，讓mama擔心，讓mama失望。

我捏住了拳頭，“唐城，你能不能，能不能放棄傅懿行？你可以喜歡女生的?！?/br>
他捂住了耳朵，“我不！”

喊得撕心裂肺。

天上星星很多，沒有一顆是為他亮的，我有些后悔。

我看不透，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不透他和寧馨兒是怎么回事，也看不透他對傅懿行的感情。

他回到病房的時候嘴角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

病房里坐著一個看護，舅舅不在。

舅媽嚇了一跳。

唐城強扯了一抹笑，坐到舅媽旁邊，拿著刀開始削蘋果。

他原來不會削，這幾天才學會。

削著削著眼淚又落了下來，滴在蘋果上。

淚水落下的時候，他自己也被嚇著了，把頭埋得很低。

舅媽讓護工離開了。

唐城把蘋果拿去洗了洗，又切成塊裝進碗里。

“媽，你怎么不告訴我你得了腫瘤?！?/br>
他問的時候還在哭。只是語氣平靜了很多。

舅媽拿著紙給他擦眼淚，“寶寶，mama怕你擔心，這也不是大病，切了就好了?！?/br>
“媽，今天我爸打我了?！?/br>
“等他來了我說他，我們寶寶這么好看一張臉打壞了怎么辦?！?/br>
“媽，我是不是特別不懂事？”

舅媽看了我一眼，像是問為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背過身去拿杯子倒水。

我拿著熱水瓶手都在抖。

唐城想干嘛？

“不啊，城城很懂事?！?/br>
“我不去讀預科，我還總是和傅懿行在一起，mama你知道的吧，我喜歡他。”

我把水放在桌上，終究是沒敢端給舅媽，一直背著他們站著。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預科又不是一定要讀的，你喜歡傅懿行，也沒什么，你愿意說出來mama很高興。”

“你騙人。你希望我去讀書，你希望我不要喜歡他?！?/br>
舅媽嘆了一口氣，“城城，mama總有一天會不在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快快地長大，長成一個能對自己負責的男人，我希望你去讀書，是因為怕你以后不適應外面的生活，但是你也可以再大一點兒的時候在那邊多讀幾年，不一定要這么小的時候就去，我一開始確實接受不了同性戀，我怕你老了沒人照顧，后來又覺得現(xiàn)在科技這么發(fā)達，你完全可以做試管，要孩子。我又怕傅懿行家里不能接受你。我還怕你喜歡他比他喜歡你要多。但是你喜歡他，如果你和他在一起，讓你快樂，mama不介意你和他在一起?！?/br>
漫長的沉默之后。

唐城深吸了一口氣，“媽，我想明白了，我要去讀書，早點兒去早點兒回，我也不想喜歡傅懿行了，我覺得還是女生比較適合我。”

唐城說的時候，聲音很沉。

他的每個字卻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扎在了我心里。

我以為他不胡鬧的時候事情會變好。

可他就這樣放棄了，我又覺得難受。

唐城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的小孩了。

我端著水走到病床前，舅媽眼圈紅了，“mama不想逼你?！?/br>
唐城笑著搖了搖頭，淚水還在流。

早上我去喊唐城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滿眼紅血絲，睜著眼躺在床上。

我不知道他是一夜沒睡還是醒的太早。

不管是哪種，他心里都太難過了。

現(xiàn)實很殘酷，如果唐城從小就會放棄，懂得取舍，他就不會這么難過。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fā)。

“你真的，愿意這樣做嗎？”

“我不愿意?！?/br>
他回答得很直接。

“對不起啊，我也讓你這樣?！?/br>
“這樣比較好。我總不能一直這么任性。我知道我媽不能接受，但她為了我妥協(xié)了，我也想為她妥協(xié)一次。道理我都懂，做起來很難，我一直覺得可以再等等，等我到不得不那樣做的時候，可是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mama也會生病，腫瘤，再晚一點就能發(fā)展成癌癥了，我才知道時間不會等著我長大?！?/br>
“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和行哥，你們想什么都很周全，學習也好，不讓人擔心，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堅持，mama就算不同意也很難說什么，她知道我能過得很好?？墒俏也皇悄銈?，我能讀好一點的學校，能去國外上學，都是我爸媽拿錢砸出來的，我這樣的人，如果出生在普通一點的家庭，我可能連高中都上不了，去讀技校，我又不愛讀書，可能15歲就出去打工了。”

“我爸以前從來沒打過我，他打我的時候我氣瘋了，現(xiàn)在想想我真的不應該和他那樣說話。你知道嗎，任恪，我當時走進我媽病房里我還沒想放棄，打都打了，打完還不讓我喜歡他嗎，我就是想讓我媽心疼，她同意了，哪怕我爸不同意，我都能名正言順地喜歡傅懿行。我沒想到她會那樣說。我知道她能順著我，但同性戀是她的底線，她早知道了她不說，她為什么不說呀，說了我就會跟她擰，我什么事都做的出來，她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