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說，這事兒就永遠不能放到臺面上，能拖一天是一天，你是不是以為我能像傅總一樣，被打一頓也要爸媽同意啊，我壓根兒沒那么想，我怕疼，我想慢慢地耗，等到我耗到?jīng)]女孩要了，他們總會同意的。我爸要是不打我，我昨天也不會說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唐城眼里又聚了一汪水。

我感覺他這一個月里，為傅懿行哭，為舅媽的病哭，為他無法繼續(xù)的愛情哭，一輩子的眼淚都要流完了。

我去拿了一條熱毛巾給他擦臉，邊擦邊告訴他：“你不自私。你很好?！?/br>
“我還不自私啊，我昨天那樣進到病房里你不害怕嗎，我可能為了出柜把我媽給氣死了。”

“閉會兒眼。眼睛疼不疼？”

他閉上了眼睛，我把毛巾折成一小塊敷在他眼睛上。

唐城突然嚎了起來，“我疼啊！疼死了！”

我還是認為唐城對傅懿行的感情不屬于我定義的愛情，但是對他來說，那就是最不能割舍的愛情了。

我看到的是他對寧馨兒的感情，我覺得已經(jīng)足夠熱烈了。

比起對傅懿行的，九牛一毛。

他分手那段時候臉上一點兒笑容都沒有，但他也沒哭。

我才明白，我看到的只是我想看到的，是我認同的，是我以為的。

我默認了他對寧馨兒一往情深，所以我沒有在意所有唐城喜歡傅懿行的細節(jié)，我覺得他的喜歡來得太快，我覺得他的感情不值一提，我覺得舅媽的猜測莫名其妙。

唐城在睡過去之前說了一句，“我不該和馨兒在一起的，但我為什么也能喜歡女生呢？”

如果他只能喜歡男生，他或許能夠破釜沉舟。

第22章第二十一章

唐城連著低沉了幾天，卻沒再流淚。

他說他不想喜歡傅懿行了。

這是他對他mama的承諾。

但是不想喜歡和不喜歡從來都是兩回事。

大人們總是喜歡說違心的話，就好像舅媽說不介意唐城有可能和男人在一起，唐城也快變成大人了，被現(xiàn)實逼迫著長大，把一顆少年的心浸在冷水里，開始選擇放棄。

他總是笑，嘴角勾著，雙眼瞇縫起來，音調(diào)也是昂揚的，我明白的，他表現(xiàn)得有多快樂，心里就有多難過。

我都能明白的事，舅媽怎么能不明白呢，只是這一次她沒再給唐城反悔的機會，她眼睜睜地看著唐城拙劣地掩飾著痛苦，不再放任他做“錯”的事情。

我始終覺得父母和孩子間不應(yīng)當存在一種博弈的關(guān)系，他們擁有世界上最親密的關(guān)系，判定輸贏不免傷了人心。

但在“可不可以喜歡傅懿行”的問題上，唐城還是輸了，只是因為他mama生病了。

我本來應(yīng)該是可以與他同仇敵愾的人，卻不曾給予他任何支持。

看到唐城不好受，我才明白，原來理智不等同于正確。

而他喜歡的傅懿行，還在集訓營里，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春日的夜晚還殘余著料峭輕寒，樓高，風刮得利落，從窗戶縫里鉆進房間，窗簾被吹得輕輕鼓起，又緩緩落下，我坐在椅子上，看夜幕里的風。

這一陣子，沒有人過得好。

舅媽病著，傅懿行先是負傷再被人指指點點，唐城驚覺自己喜歡行哥又被迫放下，我自己，也還沒成為一個明朗又完整的男人。

生活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誠然它會使人不痛快，但也不該是這樣——連續(xù)地沖擊著我的周圍。

我只希望身邊的人幸福，但是這個愿望好像太大了。

明天傅總就要考試了。

想要聽到他的好消息，他是那種能帶來轉(zhuǎn)機的人吧。

我把手機拿在手上，想給他發(fā)點什么，又怕他沒有開機顯得我自作多情。

屏幕暗了幾次又被我重新點亮，明明滅滅，反反復復，最終我還是把屏幕鎖上了。

他有那個實力，也不一定需要我的祝福，我總不能因為自己心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打擾他的學習。

我想把手上的東西反扣在桌上，就在屏幕將要觸到桌面的那刻。

夜空亮了，星星在閃爍。

是我的鎖屏。

一條信息蹦了出來。

是傅懿行發(fā)來的。

“你說過的話還作不作數(shù)？”

“看哪一句話了。”

我想他是指我答應(yīng)他的愿望。

傅懿行這個人，比同齡的男孩要穩(wěn)重許多，只有在要獎勵的時候，認真得像個孩子，但我覺得這一點很可愛。

“你說答應(yīng)我一個愿望?！?/br>
“這句一直算數(shù)。只要你能拿到省一?！?/br>
“好，等我回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晚安?！?/br>
“你也不要搞太晚，明天加油?！?/br>
他回了一句，“嗯。”

我沒再回復，躺到飄窗上把那段對話看了好幾遍，窗邊很涼，風里卻好像有香氣。當時夸下?？冢f“我能給你的都給你”，我能給他的東西并沒有多少，他會想要什么呢？

第二天體育課還沒下課，我提前回了教室，教室里沒幾個人，谷陽風風火火地沖回來把我一路拉到了校門口的大屏幕前。

路迢迢仰著頭，一邊看屏幕，一邊看表。

“來了來了來了來了?！惫汝栍悬c喘，話都說不清。

迢迢把我拽到了他身邊，“恪恪，你看！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我抬起頭，差點被屏幕亮瞎了眼。

整塊LED屏都是大紅色的，上面什么字也沒有，幾秒后轉(zhuǎn)成了攝影社提交的學校里的美景。

我不懂他們這樣把我拉過來要讓我看什么，便問：“這有什么好看的？”

“你這么聰明一個人怎么想不明白呢！它為什么是紅的！紅色的！”迢迢插腰，數(shù)落我。

“為什么？”

“你想想，仔細想想?！彼雌饋硪彼懒?。

谷陽飛快地說了一句，“因為這是喜報的背景圖，過幾天傅總的名字就要被打上去了！”

迢迢一巴掌拍在了谷陽身上，罵：“就你能！”

我覺得有些好笑，學校不至于火急火燎地現(xiàn)在就放一張莫名奇妙的背景圖展覽在門口，但是，好像確實，以前喜報都是紅底的。

“不至于吧，八字還沒一撇呢，現(xiàn)在放出來干嘛？”

像皇帝的新裝。

“你懂不懂，有一個詞，叫sao包？”，迢迢語氣都是驕傲，我忽然也被他感染地有些驕傲。

谷陽說：“我們學校數(shù)學競賽不是一直比不過省中嗎，以往省里前幾名都是省中的，我們學校偶爾有那么一兩個能殺出重圍，今年形勢不一樣了，我去交作業(yè)的時候聽到數(shù)學組里聊天，今年傅總是一號種子，有老師覺得他不僅能進省隊，搞不好去參加國賽還能弄塊金牌回來?！?/br>
迢迢在嘖嘖嘖地給谷陽配音，我被他倆的陣仗嚇得一愣一愣的。

原先只知道傅懿行厲害，現(xiàn)在才知道，他比我想象的厲害還要厲害一點。

我又忍不住在心底贊嘆，傅總果然是神奇的傅總。

“哇，如果傅總能殺進省隊，好多學校就會跟他簽一本線吧，他要是拿了金牌，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