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的?!?/br>我愕然抬頭,脫口問道:“你什么意思?”“他十八歲那年,周淵遇到點麻煩,需要于家?guī)兔?。作為謝禮,他把周謹送了過來,讓我們玩了幾天?!彼麖澚藦澊剑羝鹚请p上揚的眉眼,“周謹估計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視若神明的養(yǎng)父和情人,會這樣對他吧。”他神情認真,不似作偽。我心中有一瞬間不愿相信,可再竭力想從于濤身上找尋破綻,也尋不到半分。回想起十三歲那年周泰同我說的話,細節(jié)也能一一對應。所以這便是真相?我一向不吝于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周淵,可我始終相信,愛情或者占有欲,他對周謹都是做到了極致的。我在潛意識里,并不太想質疑這一點。“便是有過這一段,如今你們也再無瓜葛,看診的費用,我明日便十倍打過去?!蔽疑钗豢跉?,道,“于先生糾纏不休,是還想要什么好處?”“聰明?!庇跐紤械嘏牧伺氖?,“先前周謹對于家步步緊逼,如今周先生當家,可否松緩一些?”周謹對于家的獵殺圖謀已久,卻單單不做最后一步,想來是等我繼任,留來給我立威,一片苦心,我倒不甚想辜負。冷笑一聲,目光中輕蔑之意不加掩飾:“于先生是想挾恩圖報,還是趁火打劫?若是后者,我在周家面前自有交代,于先生想想,他們是聽我這個家主的,還是于先生這個外人的?”“這就說不準了。”于濤神色不改,甚至微微湊近了我,“若我不放人,周先生難道要帶人來醫(yī)院搶人?搶人您自是搶得回去,可周家人看到謹先生身上的傷,再聽于某顛倒黑白幾句,保不準周家人會以為您也看中了于家的某些物事苦于無從得手,于是不負淵先生教導,有樣學樣啊。”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卻明白于濤真有本事做到。心念一轉,又想到若是于濤肯幫忙,我想藏匿周謹,或者不小心把他弄出什么病痛,也能妥善解決。在周家立威固然重要,可得到周謹更重要。“于先生說的是。”我伸出手示好,“往后家父,有勞于先生照顧了。”于濤此人,我起初只覺他陰狠毒辣,老謀深算,可這類人在香港并不罕見,是以只以為醫(yī)院的偶遇是我時運不佳,對他敲得那筆竹杠也渾不在意,只當是打發(fā)。等我終于看清他的真面目,整個人已經被強行拖到了他的船上,不知不覺做盡了喪盡天良的事,自己還渾然不覺。周謹用鐵鏈勾破了手腕,又用牙齒啃咬,血流不止。若是我回來得再晚些,便真的是回天乏術。從他手腕上的傷口看,他應該啃咬了許久。忍著惡心與痛苦不斷咬,需要多大的毅力與欲望?他是一心求死。“你就是死了,也休想進周淵的墳墓!”我坐在病床邊,對著仍昏迷的周謹咬牙切齒。我不知我為何在此刻仍想著周淵,只是四下無人,我對他的恨意與鄙薄也無需遮掩。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能干得出把兒子送給別家人折辱的事,周淵的無恥委實超出我想象。更可笑的是周謹竟然還對他一往情深數(shù)十年,對他的背叛渾然無知。我最好還是多向于濤打聽些周淵的所作所為,待周謹醒了,定要一五一十講給他聽。周家事務繁忙,那間醫(yī)院離周家又遠,并不能每天過來。于濤三天后給我打了電話,說周謹醒了,我也未能及時趕到,而是拖了一日。我到醫(yī)院時周謹醒著。他穿著病號服,蒼白虛弱,形銷骨立,神情恍惚地看著窗外,見了我先是怔了怔,而后忽然揚了揚插著針的手背,揚眸笑起來。------我是多久沒看到他笑起來的樣子了?那種溫柔的光亮多年來只活在我的記憶與照片中,而向來模糊不清的畫面在那么猝不及防的時刻竟清晰了起來。我心中的戾氣竟有了短暫的平息,上前搭住他的手背,低聲道:“你......好些了嗎?”周謹點點頭,也并不避諱我的動作。他這是死過一次,終于學乖了?我大喜,想著再同他說幾句話,可到了這種溫情脈脈的時候,我才發(fā)覺我竟想不出多少表達關切的詞。這也難怪,畢竟在過去的十年中,我從周謹身上聽到過的關心,都是照本宣科似的刻意。正想著我該找誰學學體貼入微時,周謹忽然又喃喃道:“我有聽你的話......不怕針,也不怕一個人......我們什么時候回家?”他神情言語分明對我依賴至極,說的話卻前言不搭后語,我的心漸漸涼了起來,看著正玩著自己的手指的周謹,抬手掐住他的下頜。他不是在對我說話。他把我認成了別人。我的容貌是周家人慣有的清俊,唯有一雙眼睛像周謹,帶著些上挑的凌厲。周淵還活著時,時常跟周謹打趣他們有孩子,定然是我的樣子。我并不以這副皮相為恥,甚至慶幸是這皮囊令我成了周淵的養(yǎng)子??蛇@不代表我能忍受,周謹將我認成周淵。我的力道愈重,周謹?shù)拿碱^終于蹙了起來。他張嘴想說什么,我心中煩悶恐慌,揚手扇了他一巴掌。“我不是周淵,你看清楚了?!蔽谊^他因為那一耳光而怔忪的臉,強迫他貼住我的臉,我們的鼻梁緊緊貼著,近得足以將彼此面貌所有細節(jié)看得一清二楚,“周淵早不要你了!他死了十年了!我不是周淵,要我再扇你幾耳光你才信嗎?”我們挨得極近,我又吼得歇斯底里。他下意識捂住了耳朵,而后厭惡地推開我。我被徹底激怒,一把推開輸液架開始撕他的病號服。周謹再不復之前在周家的順從,掙扎得格外厲害,我一時手腳支絀,疏于防備,他竟抓起輸液架砸到我頭上,趁我發(fā)暈時爬下床想離開病房。我心中警鈴大作,不顧后腦疼痛想攔住他,卻不想門口站了別人。于濤低下頭,望著惶恐不已的周謹,伸手制住他雙肩,揚唇道:“別來無恙,謹少爺?”我心中正疑惑他對周謹?shù)姆Q呼,下一刻,卻看到周謹瑟縮著倒在地上,抱著頭喃喃叫著什么,于濤低頭對他說了句我聽不清楚的話,他雖仍舊難掩懼色,卻好歹安靜下來。于濤這才抬頭看著病床邊衣衫不整的我,微微蹙眉,下一刻嘴角又是那絲慣有的輕笑:“好好的怎么鬧成這樣?周先生還是先去叫醫(yī)生過來,這里我看著就好?!?/br>他這神情,倒好似對我發(fā)號施令。但見周謹好歹還算被他哄乖了,我還是暫且忍下這口氣,出門去叫了醫(yī)生。我?guī)еt(yī)生趕來病房時周謹不肯讓他靠近,醫(yī)生躊躇,我不耐煩地擺擺手,讓護士用約束帶把他綁在床上再注射鎮(zhèn)靜劑,別耽誤治療時間。醫(yī)生喏喏照辦。診斷結果是皮外傷為輕,身體虛弱需仔細調養(yǎng),至于精神狀態(tài)不是他的業(yè)務范疇,他也無能為力。“精神問題還是請專門的醫(yī)生吧。”于濤說,“周家有什么好點的療養(yǎng)院方便讓他住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