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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在無錫唱過堂會,與那太守夫人和小姐,還有幾位官家夫人都打過照面。如今雖說改頭換面洗凈了鉛華,卻頗為顧慮。生怕被人認出,平白添些口舌。 聞到有人想在船上逗留,羅蒹葭便據(jù)實將自己的擔憂稟了慕容薇,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想留在船上,省些是非。 菊影菊老板已然染病暴斃,若被人發(fā)現(xiàn)藏身自家官船上,的確是說不盡的口舌。慕容薇允了羅蒹葭的懇求,留了紫陌與她相伴,還能順便監(jiān)視一下蘇光復(fù)的動向,正是一舉兩得。 只說無錫驛館狹小,又借著護衛(wèi)蘇光復(fù),夏鈺之留了好些侍衛(wèi),還有幾個粗使的丫頭和廚娘在船上,令蘇光復(fù)暗暗叫苦。 慕容薇備地里又囑咐了紫陌,除去護好羅蒹葭,還要注意另艘船上那人的動向,一切都須小心在意。 一行人下了官船,隨著迎接的官員們往驛館下榻。 眼瞅著驛館在望,雖有官府侍衛(wèi)在前頭開道,依舊掩不住外頭人聲鼎沸,車行的速度明顯放緩。 慕容薇撩起窗簾往外看時,此處的確與揚州瘦西湖的驛館有著天壤之別。 驛館簡陋狹小,當年無錫只是區(qū)區(qū)一個郡縣的時候,便有了這處與郡縣府相臨的驛館。 年久失修,又幾經(jīng)變遷,如今的無錫已然改郡為州,在清平大街重修了府衙,而當年驛館和郡守府的舊址卻日漸衰敗,成了鬧市區(qū)的一隅。 進到驛館要穿行鬧市,又與如今的府衙相隔太遠,若有官員為執(zhí)行公務(wù)而來,臨時下榻委實不太方便。 當?shù)氐膮翘匾恢毕胍獡竦刂匦?,卻苦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修繕的折子誠心上過,曉諭了利害,也求到戶部幾次,都以國庫無銀、留中暫緩而被退回。 如今大公主與安國夫人要來小住,吳太守不得以只能挪了私庫,又說動無錫首富梁家贊助了些銀子,才能略作修繕。只是一想到要請大公主與安國夫人穿行鬧市區(qū),便叫這無錫太守頭大如斗。 如他所料,住慣了環(huán)境清幽的所在,楚朝暉在馬車內(nèi)聽得外頭的喧囂,眉頭已然蹙成淺淺的山丘,心上十分不耐。 待望見驛館兩側(cè)陳舊的鎮(zhèn)宅石獅,還有一條青石板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楚朝暉已然面色沉沉,似能滴下水來。 無錫太守與夫人在驛館門前二次接駕,望見眉頭微蹙的安國夫人,心上更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大公主怪罪。 慕容薇到不在意外頭的行人接踵,在眾人簇擁下進到里面,見驛館雖然陳舊,陳設(shè)到也簡單大氣。 細看那軒窗廊榭,剛以清漆油過不久,還散發(fā)淡淡的松木香,兩側(cè)遍植的榕樹與翠竹已然有些年頭,蒼青繁茂,生機勃勃。 前后兩院以小小的月亮門隔開,迎面亦是修竹遮目,繞到竹后,一排花墻下修著簡單的亭榭,后頭是黑瓦青磚的小院,便是眾人如今下榻的地方。 條件雖然簡陋,到也布置得當,收拾得十分整潔。 瓔珞先鋪設(shè)了漱盂坐褥等物,扶了慕容薇上坐。 太守在前院安置夏鈺之等人,不便進到后院。年近四旬的太守夫人早遣人預(yù)備了茶水,此刻親手替慕容薇捧茶,言辭周到卻不逢迎,一張一弛間很有分寸。 慕容薇喝了盞熱茶,輕輕松了口氣。 無錫與江陰相臨,官府驛站簡陋如斯,大約還未被江陰幫拖下水,起碼沒有似揚州那般再養(yǎng)一條蛀蟲。 思及此處,她不僅不怪,反而要太守夫人帶話,簡單褒獎了太守幾句,贊此地商業(yè)繁榮百姓富庶,又贊太守為官清廉。 太守夫人不卑不亢地謝過,又應(yīng)酬了幾句,見慕容薇端了茶,她才客氣地告退,謙道自己擇日再來請安。 退出慕容薇的的院子,太守夫人又去安國夫人處問安。聞得夫人正在沐浴,太守夫人松了口氣,便恭恭敬敬留了拜帖,又請明珠帶話,自己才告辭出來。 會同丈夫一起回府,馬車上郡守夫人簡單提起方才公主的夸贊,太守眼里泛起無可奈何的笑意,兩人并不將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 怨不得兩人灰心,實是這吳太守在如今的位子上已然干了些年頭,若論政績早該升遷,偏是吃虧在不會鉆營,京中無人。 述職的折子走不到禮部便被壓下,不但崇明帝,連內(nèi)閣也記不住有這號人。 初時還滿腔豪情,想成就一番事業(yè)。如今年已半百,吳太守早熄了早先的報國之心,只求庸庸無過,便終老在無錫這處青山綠水之地便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氣息 無錫太守與夫人同乘一輛馬車回府,略過慕容薇的夸贊,路上淡淡議過如何安置這些貴人,兩人的意思都是只以禮相待,莫被挑出錯處就好。 論起那鉆營投機、攀附貴人的行徑,夫妻二人本是一對門外漢。便是放著自己的面皮不要,還怕弄巧成拙,不如就這樣公事公辦、各自相安無事。 驛錧里,慕容薇簡單地安置下來,由瓔珞服侍著卸去釵釧,散了滿頭青絲如瀑。流蘇早在凈房內(nèi)備好熱水,兌進牛乳與花瓣調(diào)勻了請她沐浴。 洗去一路風塵,慕容薇并不勞累,反而精神奕奕。 她松松挽了發(fā)髻,換了件青綠色散繡金線牡丹的宮裙,又挽了玉簪白的披帛,便帶著流蘇與瓔珞出了門,想沿著方才竹林間的小路在驛館內(nèi)隨意轉(zhuǎn)轉(zhuǎn)。 南方重視端午節(jié),宮內(nèi)的講究與民間又有不同。 聞得貴人下榻,驛館里早早購置了雄黃酒,廚房里除了預(yù)備一日三餐,還專門騰出人手浸米、煮rou、泡棗、腌蛋,將新鮮的粽葉洗凈浸在青瓷藍花的大缸里,準備包端午粽。 貼著驛館的西墻外便是小小的集市,午時三刻,正是集市最為熱鬧的時候,慕容薇立在抄手游廊盡頭的一叢竹籬下,便能隱隱聽到外頭的喧囂。 外頭也有人叫賣端午粽,摻雜著時時飄來的米香、棗香與rou香,各色氣息混合,驛館里外連成一片,十分的煙火氣。 兩世為人,慕容薇見慣的都是寂寂無聲、莊嚴肅穆的深宮大院。 不管貴為西霞的公主,還是淪為無奈的薇妃娘娘,她都有如一個精致的瓷娃娃,遠遠隔絕在民間百姓真實的生活之外。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打從正月初五,小小的湯伽兒在壽康宮侃侃而談那些農(nóng)桑生技,說起外頭百姓的真實生活,慕容薇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最缺的是什么。 若父皇制下的西霞是一座高樓,便少不得這些為磚為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