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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聲是,心里越發(fā)篤定。 慕容薇指指炕桌上的綠豆湯,沒好氣地說與流蘇:“剛吩咐紅豆泡了涼茶,你又傳什么綠豆湯?拿去,誰愛喝誰喝?!?/br> 心中笑意更盛,蘇暮寒只不點破,眼瞅著流蘇咬著嘴唇忍住笑意,將那碗他喜歡的綠豆湯端到面前。 心上大石落了地,蘇暮寒心愿達成,恨不得立時便與蘇光復(fù)分享。 瞧著慕容薇的神情,不便立時離去,蘇暮寒依舊耐著性子,繼續(xù)往下續(xù)話:“母親說,如今是這般身份,你的正日子里她不便進宮。待過幾日,請你家去用膳,新?lián)Q的廚子做得一手北方點心,你也換個口味嘗嘗?!?/br> “去府里用膳未嘗不可,可說好了,只是為得探望姨母。前番那些話說得厭了,不想再提?!蹦饺蒉焙诎追置鞯难壑兴朴泻p覆,透出些許的委屈。 “你的生辰,自然不惹你生氣。正好瞧瞧從前置的那幾盆迎春,如今到了季節(jié),等著你去修剪”,蘇暮寒依舊好脾氣,想起玉屏山那塊將要陰差陽錯落到自己手里的地,便想開懷大笑。 這般的求全,慕容薇偏連眼皮都不抬,流蘇立在一旁,心疼得絲絲冒著冷氣。 “暮寒少爺,殿里擱著冰,綠豆湯怕要涼透了,您喝完了再說”,仗著慕容薇待自己又如往昔,流蘇大膽開口,替心上人轉(zhuǎn)圜。 蘇暮寒向流蘇道了聲謝,果真端起綠豆湯仰頭飲進。 再不想瞧這一對粉墨登場的戲子惺惺作態(tài),慕容薇橫了一眼流蘇,便端茶送客:“日高人倦,要歇中覺了。我等著姨母的帖子,表哥也回含章宮休息片刻吧。” 臘八節(jié)與自己賭氣時,自己賠罪的那株紫琉璃花,如今還擺在楚皇后的書案。今日慕容薇卻肯把水膽瑪瑙擺上多寶閣,口中雖然不說,蘇暮寒也曉得,那便是握手言和的意思。 從小到大,蘇暮寒已然記不清慕容薇雖然嘴硬,到底有多少次依著他的心愿行事。他深信,只要他肯多說幾句軟話,再花些心思,這個在宮內(nèi)可以頤氣指使的女孩子終將是自己手上的利刃。 流蘇送蘇暮寒出去,兩人穿梭在那些開滿菡萏的青花瓷缸旁,嗅著風(fēng)動荷香,瞅瞅四顧無人,蘇暮寒飛快地向流蘇說了一個謝字。他臉上露出躊躇滿志的神情:“流蘇,你這次立了一大功,我都記在心上?!?/br> 流蘇紅唇一撇,眼里多了幾絲幽怨:“羅嬤嬤時常教唆著公主,如今待奴婢不比從前。奴婢一顆心都捧在暮寒少爺面前,可是當(dāng)初約定的事情,暮寒少爺忘得一干二凈?!?/br> “不就是那個老古板么?你煩,我也煩,”想起羅嬤嬤方才立在慕容薇身后戒備的神情,蘇暮寒心里厭惡,借著衣袖的遮掩捻了一下流蘇垂在身側(cè)的玉手,低聲道:“已在醞釀之中,待過了阿薇的生辰禮,你便瞧出好戲?!?/br> 蘇暮寒從不輕易應(yīng)人,這便是有了希冀。流蘇含羞抽回手來,這才轉(zhuǎn)嗔為喜。眼瞅著宮門在即,向蘇暮寒款款施了一禮,便曲膝告退。 卻說安國王府里,辛側(cè)妃預(yù)備了馬車送楚朝暉母子入宮,眼瞅為著馬車消失在街口,打量著這母子二人一時三刻不能回府,瞅著機會便去了杜側(cè)妃房里。 那一日夾在里的信箋委實太過震撼,辛側(cè)妃無人可說,只有杜側(cè)妃這一個人商議,進門之后便屏退了眾人,將信抖抖地攤在杜側(cè)妃面前。 是一封蘇氏族長寫給蘇睿的信,落款的時間是在先帝駕崩之前。 信上以主子相稱,言辭恭敬之外還帶著低低的求懇,央告蘇睿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也體諒他們幾代人苦守的忠義。 許是為了打動蘇睿,族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這百年間的過往寫得十分詳細。懇求蘇睿從大局出發(fā),奪了西霞的帝位,好及早完成復(fù)國大計。 族長的筆墨很是感人。在信尾,他懇切寫道:“臣老矣,恐大限之日不遠。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輔佐吾主登我大周龍位。” 又是稱帝,又是奪位,杜側(cè)妃瞧得瑟瑟發(fā)抖,她緊緊拽著辛側(cè)妃的手,連話都說不成縷:“jiejie,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從哪里得來的?” 辛側(cè)妃已將這信揣摩了幾遍,不似當(dāng)日那般震驚。她坐下來喝了杯茶,將前日整理書房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兩位側(cè)妃都曾在皇太后跟前侍候筆墨,是詩詞兼修的才女。抽絲剝繭、幾番拈量間,借著信里的內(nèi)容,便想明白了這些年的來龍去脈。 怪道當(dāng)年是當(dāng)今的崇明帝接了先帝的皇位,而不是順理成章,傳到手握軍隊大權(quán)的蘇睿手里。 當(dāng)年蘇??噢o帝位,為得就是不認自己的身份,與蘇家徹底決裂。 怪不得這些年蘇睿對蘇家從不扶持,反而一味打壓,不允許蘇家人出仕。逢年過節(jié),為了掩人耳目,只讓夫人送上節(jié)禮,兩下里從不走動。 那一群人假親情之名,拿著宗族國家大義逼迫蘇睿就范。大周覆滅已久,蘇睿以天下蒼生為重,不愿再掀起血雨腥風(fēng),兩位側(cè)妃更為體諒他的心情。 只是這天大的秘密落在姐妹二人手里,究竟是福是禍還未可知。 一趟蒼南之行,蘇暮寒從蘇家老宅歸來后,滄浪軒里陸續(xù)添了不少人的供奉,世子的花銷更是大的驚人。辛側(cè)妃掌著府中中饋,每每與老管家盤帳時,兩人除去按時奉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滿。 恍然間,蘇暮寒架空夫人,種種怪怪異的行事就放大在兩姐妹面前。這一對父子的行事顯然背道而馳,世子如今所謀,大約便與這信上的身份有關(guān)。 兩人對視間,脊背陣陣發(fā)冷。三伏漸近的六月天,冷汗順著臉頰蜿蜒。杜側(cè)妃一時失手,打翻了茶盞,芳草綠的長裙上全沾了深褐的茶水。 顧不得喚人更衣,杜側(cè)妃顫巍巍指向前院蘇暮寒書宅的方向:“那個,那個究竟是什么人?” 第三百零七章 燙手 安國王府里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位光復(fù)先生對蘇暮寒影響至深。 下至仆從,上至楚朝暉母子,每個人都對他十分客氣。這人自稱大將軍的表弟,放著云南的身家不要,甘愿委身蘇暮寒的幕僚,究竟要扶持蘇暮寒如何行事? 稍稍往深里去想,再對照著信箋上的含意,兩位側(cè)妃都是遍體生涼,六天月里不寒而栗。 杜側(cè)妃的衣裙上沾著幾根碧螺春的茶梗,不顧那粘答答的濕意,眼淚不知不覺流了出來:“jiejie,怕是夫人都不知道咱們將軍的出身,被世子蒙在鼓里。如今我們曉得了這天大的秘密,世子又怎能容我們茍活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