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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桃枝,采摘最芳香馥郁的花朵。她散著長發(fā)飛揚(yáng)在風(fēng)里,腕上的銀鈴叮咚比山澗的清泉流水更為動人。 手捧著從未離身的火鳳凰,君妃娘娘對楚皇后細(xì)訴從前:“這瓊脂劇毒,本是我苗寨隱秘之物,自來存在大土司手里。打從我父王故去,下一任的土司理當(dāng)謹(jǐn)守這個(gè)規(guī)矩,沒有叫它外流的道理。如今見到此物,我的震驚比娘娘更甚?!?/br> 一個(gè)千禧教被蘇暮寒有機(jī)可乘,已然攪動了萬千風(fēng)云。如今又牽涉上苗人,楚皇后無法想像,那蘇光復(fù)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她撫額嘆息,雙眉不自覺地蹙在一起。 君妃娘娘既然選擇坦誠,楚皇后也選擇了開誠布公。她娓娓說道:“寧王早就與夏鈺之結(jié)盟,貴國的一片誠意、娘娘的期待之心,本宮沒有絲毫懷疑。幸好娘娘親臨,識得這種毒物,若不然只怕中了某些人居心叵測的詭計(jì),更挑起兩國無端的猜忌?!?/br> 康南既然心心念念與西霞聯(lián)姻,斷然不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以康南皇帝對君妃娘娘的維護(hù),能替她隱瞞身份二十年,更不會委屈她拿些許的毒物出手。 更何況,兩國交好之際,挑起西霞的內(nèi)爭對他們沒有絲毫好處。 如今這兩家最應(yīng)該徹查的便是這毒物如何從苗疆跋山涉水,一路流入了宮內(nèi)?;蛟S更應(yīng)如君妃娘娘所說,命顧晨簫遠(yuǎn)赴一次苗疆,親口聽聽新任大土司的說辭。 千禧教固然是西霞的大敵,焉知便沒有滲透到康南的皇宮。瞧著攤在案上那幾片潔白的瓊脂,如何能想到這是殺人的利器。 想起那些個(gè)對顧晨簫虎視眈眈的兄弟,想起太子顧正諾那猥瑣的嘴臉,君妃娘娘心間再無法淡定,一根弦繃得緊緊。她向楚皇后說道:“待晨簫在此間大事一了,我想叫他親自去苗疆瞧瞧。只怕族人單純,不經(jīng)意間著了旁人的道。” 想開口提一提朱果的事情,君妃娘娘權(quán)衡再三,終究沒有開口。 如今雙方雖說互相信任,到底少了些許的幕默契。此時(shí)開口相求,到似是挾恩以圖回報(bào)。 君妃娘娘想明白了此節(jié),便只與楚皇后聊些風(fēng)花雪月,提起自己汨羅福地的盛景。楚皇后貌似無意,卻也適時(shí)提起,太子顧正諾的幾位兄弟都已成人,康南帝君如何不將他們放到各自的封地。 曉得慕容薇已對顧晨簫存了愛慕之心,楚皇后如何能不替她殫精竭慮。早聽得顧正諾與顧晨簫這對兄弟不和,康南帝一力偏袒小兒子,卻又廢不了太子之位,這兩人已然勢同水火。 若是女兒遠(yuǎn)嫁,無人替她遮風(fēng)擋雨,反要每日經(jīng)受煎熬,叫她這做母親的一顆心如何能夠安逸? 君妃娘娘曉得楚皇后的顧忌,從容地理著垂落胸前的一縷長發(fā),輕輕笑道:“天子門庭,自然有些說不出口的辛秘。旁的皇子離不離京,我不曉得陛下的決定。但是晨簫留在我的身旁,卻是他父皇一力安排?!?/br> 言語間的意思已經(jīng)昭然若揭,康南帝自始至終都是支持心愛的小兒子上位,如今只是時(shí)機(jī)不到。若得了西霞的助力,顧晨簫在光明坦途上一路走來,必定事半功倍。 得了君妃娘娘的承諾,楚皇后心間一塊石頭落地,雍容地立起身來,兩人招手道別。楚皇后笑道:“與娘娘說話,當(dāng)真十分有趣,明日大事已了,本宮做個(gè)東道,請娘娘好生瞧一瞧西霞的風(fēng)土人情?!?/br> 既然瓊脂劇毒與苗人無關(guān),君妃娘娘便是自己有利的后援。楚皇后已然將眼前局勢理得極為清晰,必是蘇光復(fù)不曉得如何蠱惑了那苗疆新任的土司,騙來這種十分難得的東西。 顧晨簫能去一趟苗疆,即能尋到事情的蹤跡,又能贏得苗人的心意。憑著阿黎公主的嫡子這一項(xiàng),十萬大山的苗疆便是他強(qiáng)有力的后盾。 楚皇后已然瞧見了曙光。女兒的眼光獨(dú)到,顧晨簫始終有能力問鼎最高的位子。不久的將來,她的女兒亦會成為康南母儀天下的皇后。 相較于建安國內(nèi)的步步荊棘,秦恒那溫潤如水的樣子委實(shí)難替慕容薇撐住一方晴空,楚皇后本就屬意顧晨簫的一顆心,那天平又往康南傾斜了幾分。 若與女兒的幸福相比,楚皇后并不是十分在意一國皇后的光環(huán)有多顯貴,而是她想到這兩個(gè)孩子一定會延續(xù)上一代的情誼。幾十年內(nèi),兩國百姓又可安寧,戰(zhàn)事依然不興,她與丈夫向往的太平盛世終將可求。 遙望寧輝殿的方向,楚皇后微微駐足。那里頭除卻顧晨簫,還住著晚到幾日的秦恒。若成全了女兒與顧晨簫,如何答復(fù)建安帝代子求娶的國書便變得十分微妙。 楚皇后輕撫著有些沉重的額頭,打算躺上臥榻上再好生理一理思緒。她搭著秦瑤的手,默默走過沿湖的木棧道,留下了清淺的嘆息。 相較于整個(gè)皇宮的火樹銀花,今夜的壽康宮內(nèi)大抵是最安寧的地方。 安靜的寢宮里唯有過道上還點(diǎn)著燈籠,靠窗的金絲楠木花架上擺著幾盆風(fēng)神凜冽的白百合,吐著金黃的花蕊。 皇太后倚坐在羅漢榻上,飲完了最后一口加了紅棗的小米粥,愜意地舒了一口氣,向白嬤嬤說道:“阿蕙這孩子如今十分有心,怕我睡不安寧,每日想著替我送碗安神補(bǔ)腦的粥來。” 白嬤嬤命宮人將碗碟撤下,服侍皇太后漱口,又?jǐn)Q了帕子替她凈手,柔婉地笑道:“二公主雖然年輕,行事與大公主一樣,如今都多了沉穩(wěn)。您老人家聽說她今日說的,這米本是湯閣老夫人老家里送來的孝敬,拿豆餅與花生喂出來的糧食。若放在從前,二公主哪里曉得這些?” 皇太后把玩著擱在案上的那柄羊脂玉如意,聞言笑道:“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阿蕙如今這樣,與那湯伽兒脫不開關(guān)系。身為天家嬌女,也該曉得些民間疾苦?!?/br> 第五四零四章 無量 夜色濃重,大約已敲過了二更。 壽康宮內(nèi)那幾盞昏黃的絹紗燈籠搖曳,庭院里參天的松柏遮住了瓊?cè)A的光亮,越發(fā)襯出一地的靜謐。 白嬤嬤順著皇太后奉迎了兩句,便替她鋪好了床。又勾下架子床上掛著的蟠桃獻(xiàn)壽瑞云金鉤,放下豆綠色飛銀覆彩的床幔,回頭體貼地說道:“您老人家明日還要等著太子殿下、兩位娘娘過來叩頭,有的好忙,這便歇了吧?” 皇太后意猶未盡,又盤膝坐了片刻,將手里的玉如意擱回原處,這才揉揉自己的脊背懶懶應(yīng)道:“人老了,不敢睡得太早。若不然,半夜里醒來,只能閉著眼睛等到天亮,好在有這碗紅棗小米粥,少受了許多煎熬?!?/br> 若在往常,白嬤嬤早提起燃香助眠,如今卻覺得十分氣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