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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少關(guān)注他過去的事跡,多是贊譽(yù),戰(zhàn)無不勝,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天縱奇材,容顏俊美,愛妻情深,觀其一生,除了英年早逝外,竟無半點遺憾。 忘了,還有個被無聲無息養(yǎng)廢的獨(dú)子方錦榮。 信中也盡是捷報,天元九年那一戰(zhàn),也是令南朝宣詔臣服寧朝百年,每年納貢進(jìn)獻(xiàn)。 但方恩卻死在了戰(zhàn)事即將結(jié)束之時,一場不過三千人的峽谷埋伏。 據(jù)傳是中流矢,不治身亡。 更令人奇怪的是,方恩妻子李氏,在戰(zhàn)事中途,舍下幼子和國公府,奔赴戰(zhàn)場,去了方恩身邊。 方晟在信中也頗為惶恐,說沒能攔住大嫂,是他的過失。 錦榮眉角微挑,為什么要這樣說? 李氏的舉動奇怪,方恩和方晟的態(tài)度更令人尋味。李氏也因此第一時間知道了夫君戰(zhàn)死,二話不說,拔劍自刎,全了這段夫妻之情。 安國公方恩之死,令寧軍大哀,而最后哀兵必勝,南朝連連敗退,潰不成軍,最后議和以寧朝臣屬自居。 看到最后一封信,錦榮眼眸漸暗,所有疑惑瞬間得到了解釋。 原身的父親方恩不是戰(zhàn)死,而是自殺的。 *** 看完后,錦榮想了想,還是按原樣放了回去。以她的過目不忘,哪怕是只看了一遍,也足以全部復(fù)述出來。 方晟雖還在壽宴上,也沒人關(guān)注書房這里,但這地方始終不便久待。 等錦榮離開時,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大少爺?!蔽哪宕嗟穆曇粼陂T外響起, 錦榮慵懶道了一聲,“進(jìn)來吧?!?/br> 文墨推門一進(jìn),手里端著個托盤,放著甜湯和幾碟糕點,都是太太吩咐過的,怕大少爺睡醒餓了,廚房隨時都準(zhǔn)備著小吃糕點,可謂是細(xì)致妥帖至極。 文墨見到大少爺正倚窗逗著鳥兒,閑情逸致,不知為何,感覺大少爺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些,是他的錯覺嗎? 錦榮拿了塊松瓤點心,也沒放什么別的東西,味道也不錯,她自然吃的毫無顧忌。 原身父母的死,她也知道了大半真相,那壓在最底處的密函上,寫著埋藏了十幾年足以震驚朝野的隱秘,也不知方恩是抱著什么樣的沒有毀去這封信。 是因為愚蠢,還是想留著證明什么,證明他不是為了謀奪國公之位害死兄長的小人。 也許是當(dāng)時心情過于復(fù)雜惶恐,連他的字跡都微微帶有顫抖潦草。 天元九年十一月,南朝使者秘密向?qū)幘暗鬯蜕纤麄儑一实鄣囊馑?,方恩死,南朝降?/br> 安國公一脈自開國以來,向來是抵御南朝的主戰(zhàn)勢力,其中尤以方恩和方恩之父方域,不知多少南朝兒郎死于他們軍隊手中。 南朝上至皇帝,下至百官軍兵,都對方恩和安國公府恨之入骨。 提出這個條件,既是一搏,也存著惡意,因為他們還把這件事告訴了正在領(lǐng)軍作戰(zhàn)的方恩,哪怕事情不成,也能挑撥君臣關(guān)系。 寧景帝本是不愿的,方恩與他自幼一起長大,既有君臣之情,又有手足之誼。但南朝使者將原先說的五十年增加到了一百年。 連方恩都動了心,若能以他一人之死,換大寧百年休戈,再無戰(zhàn)事,也不會有百姓送走他們的親人骨rou,他方恩死而無憾。 之后的事,便是包括寧景帝和方晟在內(nèi)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了。 李氏殉情是個意外,方恩知道妻子為人聰敏,遲早會知道真相,便送了一封信告知自己將死,無需介懷。 他沒想到的是李氏能做到那幫決絕,舍下父母孩兒,一切榮華,與之同生共死。 這樣的真相有些荒唐,但也在情理之中,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方晟夫婦只是一味地養(yǎng)廢侄兒,卻不傷及性命,老夫人也睜只眼閉只眼。 因為方恩夫婦死前唯一向?qū)幘暗鄣恼埱?,就是保住他們的血脈方錦榮。 但寧景帝,還有當(dāng)年曾參與過此事甚至知情的人,都怕方錦榮知道了半點真相,為父報仇,或是無意透露,那便是兩國之恥了。 真相雖然荒誕無稽,但如果是前國公遺孤站出來說,那就不一樣了。 那些曾忠于方恩的軍中將士,曾受過安國公一脈恩情的朝廷官員,會有什么反應(yīng)呢?連平民百姓,也會對朝廷甚至寧景帝生出質(zhì)疑吧。 方錦榮可以當(dāng)個富貴閑人,可以醉生夢死,甚至是犯了大罪,也很可能被輕易赦免。 但他不能聰明,不能出色,不能有機(jī)會觸碰到任何當(dāng)年的真相,他得在寧景帝的眼皮子底下活著。 而方錦榮的親生父親,安國公方恩,也許他也早預(yù)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吧。只是對他而言,和天下安泰,身為臣子的責(zé)任比起來,太輕了。 結(jié)果也如方恩所愿,南朝依諾,立誓臣服大寧百年,盡臣屬國之職。 連連征戰(zhàn),也終得到了安寧,寧景帝也因此勝過先帝得功績,而被贊為圣明之君,得萬民擁戴。安國公府雖失去了兵權(quán),卻棄武從文,依舊昌盛,圣眷隆恩。 和這些大局相比起來,一個小小的方錦榮,實在太不起眼了。 就連錦榮也為原身覺得悲哀,從一開始就被人決定了命運(yùn),還是他的親生父母,方恩愛國愛民,勝過愛他的骨rou,而李氏也更愛與她情深意重的夫君,留下方錦榮一人在這世上, 只得富貴,不得自由。 *** 方世玥回來時,如白玉的面容上神色有些奇怪,正在花廳飲茶看書的方晟見狀,問道,“怎么了?” 方世玥頓了頓,“陛下今日考校二皇子學(xué)問時,說起春獵一事,還提到了堂兄的名字,讓堂兄也參加今年的春獵。” 春獵每年都有一次,在皇家林場,圣上都會攜眾皇子公主出席,參加的人不是皇親貴族,就是平日里蒙圣上看重的官員,以及青年才俊。 方世玥也只去過兩回,還是有賴于安國公世子之位,不想今日圣上突然提起讓他堂兄參加春獵了。 方晟不以為意,“許是圣上念起故人情誼了?!?/br> 方世玥不解道,“故人情誼?” 方晟緩緩道,“錦榮父親,也就是我兄長方恩,曾是圣上還是太子時的伴讀,相處多年,自然有感情?!?/br> 當(dāng)年他也沒少艷羨過,可以隨意出入宮廷,與太子皇子結(jié)交,意氣風(fēng)發(fā)。只是他雖未得到這樣的榮寵,他的兒子卻得到了,也足以令他欣慰了。 方世玥知道他的這位令人仰慕的伯父,甚至心生向往過。雖說他記事起,伯父已然逝去,但他的彪炳事跡,戰(zhàn)功赫赫卻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還記得年少時求學(xué),還有人問起過,他伯父可是安國公鎮(zhèn)南大將軍方恩。 都說虎父無犬子,但若是伯父泉下有知,見到堂兄如今文武不成的樣子,怕是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