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難堪了，齋木最終選擇了沉默。

類似憧憬般的東西。就像棉花糖一樣。那幾十本筆記本就是這樣的存在。是自己無法舍棄，但又不能抬頭挺胸說給別人聽的?可恥的殘破舊夢。

齋木從西園寺身上移開視線，看了眼插畫大賽的海報。那里配置了各種各樣的插畫。從新人到現(xiàn)在大紅大紫的畫家。對，上面還刊登了神成的插畫。?

齋木挪開了目光。已經(jīng)不想再看到那個男人的畫了。就那樣低著頭，然后吊起嘴角笑了。?

「你瞎說什么呢。真是的！我怎么可能會畫。我又沒有那種才能！」?

「……是這樣嗎？」?

?西園寺眼中的憐憫直讓他想逃離這里。

·

跟西園寺道別，回到TOMI?；氐焦揪褪チ俗杂傻目諝猓ぷ鞯睦顺币豢跉庖u上來。自己的桌子上又放了新工作的素材和指示書。齋木一一看過去，按優(yōu)先順序做了整理。

齋木著手處理貼著「緊急！」的修正稿。必須要趕去印刷廠才行。沒時間了。修正紅字，內(nèi)部校對員確認(rèn)無誤。然后要把修正稿傳真給出版社的編輯，現(xiàn)在就要打電話確認(rèn)。

負(fù)責(zé)人著急忙慌地說那個、齋木先生。已經(jīng)沒問題了，這個數(shù)據(jù)可以現(xiàn)在拿給我們嗎

「寄給印刷公司的，不用摩托車配送的話趕得上嗎」

「業(yè)務(wù)員要過來這里，可以讓他們順便帶回去。只要現(xiàn)在送來就能趕得上」

放下電話深吸一口氣，感覺腦袋一陣眩暈。齋木按了按太陽xue。最近睡眠不足，再加上積攢了疲勞，差不多到極限了。今晚喝酒也好什么都好，總之一定要睡覺才行。

「我要去百傳社了！有沒有什么東西要我?guī)н^去的！」

大聲叫嚷的人，是根岸。

自己接下來不得不拿過去的正是百傳社的東西。

「等一下！請等一等！」

一邊咳嗽一邊說，齋木慌張地把刻著數(shù)據(jù)的DVD-R從PC上取了下來。把它裝進(jìn)信封。用馬克筆草草寫了所屬部門和負(fù)責(zé)人的名字。

可是等他抬起頭，哪里還有根岸的身影。都叫了他等一下的，可能是因為咳嗽的緣故，根岸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他該不會走了吧。

齋木跑向公司出入口?？吹礁兜某霈F(xiàn)在了樓梯下面。

「請等一下、根岸前輩！」

想要跑下去。偏偏這時他的腳崴了。

啊、齋木想道。

摔下去時猶如慢動作。感覺自己浮在半空中。

看到回過頭的根岸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

想伸手阻止自己下落，但不行。啪嗒啪嗒、齋木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滾下了樓梯。

「喔、啊?。俊?/br>
根岸大叫著抓住齋木的肩膀。

「喂、齋木、你沒事吧？」

看到根岸狼狽的臉。齋木愣愣地抬頭看著前輩。全身都好痛。不知是不是因為磕到了腦袋，視界都扭曲了。試著抬起身體，腳踝登時竄起一陣劇痛。

「痛、唔啊啊啊啊……」

根岸見狀立刻制止他「就這樣待著別動」，然后朝聽到動靜從樓上跑出來的社員喊「快打電話！救護(hù)車！」

救護(hù)車？不用這么夸張。齋木哈哈地喘著氣，「不、不用叫救護(hù)車，我沒事」

「啊？你說什么呢！你都從樓上摔下來了！還磕到了腦袋！」

「不、不要緊的……」

邊說邊想站起來，可是腳實在痛得厲害，根本就起不來。齋木扭曲著臉、

「哪里不要緊了啊。你就老實待著別動」

根岸無奈地說，抬頭看向樓上。

「吉田，麻煩你一下?？粗麆e讓他亂動。我去拿小齋木的東西」

前臺吉田露出僵硬的假笑跑下了樓。她坐到齋木身邊。

「沒、沒事吧？」

吉田的話輕飄飄地傳入了耳中。想著不回答不行，但齋木現(xiàn)在只覺得全身血氣都在倒退。還沒來得及點頭，他就暈了過去。

結(jié)果齋木還是被送往了醫(yī)院。

中途就失去了意識，但大多數(shù)的事情他都有印象。包括根岸那樣「還要我們等多久？都等了二十分鐘了！」的牢sao話。

市中心有各種堵車和違章停車，救護(hù)車過來會很花費時間。要找能收留他的醫(yī)院也不容易。本來想這么說的，但因為太麻煩，齋木沒有出聲。

麻煩歸麻煩，緊急工作還是要交代給根岸，等齋木好不容易說完后，根岸眉毛都擰成了一團(tuán)。

他似乎恨恨地吐了句「工作狂吃屎去吧」，最終仍還是安撫地對齋木點點頭「……我知道了」。

·

傍晚六點，配膳的味道飄蕩在四人房里。

齋木在床上撐起上半身，深深嘆了口氣。因為磕到了頭，就做了MRI的頭部檢查。只是一時性的腦震蕩，沒什么大問題。全身都有擦傷，腳則是挫傷。

但是腳脖子的韌帶有輕微損傷，打了簡易的U型石膏。按醫(yī)生所說，第一次挫傷的情況下，石膏最好要打上三周。

手心剛治好，現(xiàn)在就輪到腳了，真是禍不單行。這樣一來又要給工作帶來損失了。

要不要告知神成呢？齋木猶豫到最后還是放下了手機。就在這時，有人進(jìn)入了病房。不是醫(yī)生也不是看護(hù)師。察覺到氣息的齋木抬起頭。是守口。

守口看了眼齋木，毫不客氣地走向病床。

齋木請他坐到床邊，但守口只瞥了一眼，并未坐下。

「要住院嗎？」

也不關(guān)心他身體如何，守口一開口就是問這個。

「只住今天一天。明天就能出院了。很抱歉添了麻煩。那個，sherba特輯的5頁趕上了沒？」

「現(xiàn)在就別談工作了」

這個男人難道要體恤我，叫我好好休息了嗎？齋木忍不住凝視守口。

守口故意大聲嘆了口氣。

「那個啊、齋木君。很抱歉，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我們想要你的大學(xué)畢業(yè)證。出院后可以立刻拿過來嗎？」

齋木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一樣，愣愣地看著守口。守口從鼻子發(fā)出嗤笑。

「……做不到吧？齋木君撒謊了吧？有人告訴我們你謊報了學(xué)歷。撒謊是不行的吧。社長非常生氣」

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噴出了汗。說不出話。……不對，是無話可說。

「真是笨蛋啊。這個世界是實力社會。跟學(xué)歷無關(guān)?？磕阏鎸嵉穆臍v入職不就好了」

「——什么實力。TOMI不是看學(xué)歷挑人的嗎」

實力社會這個詞讓齋木大腦一片空白。不禁發(fā)出嘶啞的聲音?！腹俊故乜诖舐曊f道。

「我這是被養(yǎng)的狗反咬一口啊。我那么看重你關(guān)心你，你連句道歉都沒有嗎？怎么這么不知羞！」

被守口這么一喝，齋木倍感屈辱。說什么養(yǎng)的狗、看重、關(guān)心……齋木握緊雙拳。不甘在腦中沸騰。

不記得他有看重、關(guān)心過自己。倒是有因為守口無理的要求通宵加班了很多次。經(jīng)常在臨下班時來一句抱歉、抱歉，我忘了還有這個。明天前要交，害得他連末班車都趕不上。

「總之，你明天一定要來公司，向社長道歉。雖然道了歉也還是要炒你魷魚。……真是的，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