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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變! 此時此刻苗苑對這個悲傷的女人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憐惜,她那樣固執(zhí)地陪伴著她,直到夕陽日暮。 女人在哭累了之后,斷斷續(xù)續(xù)地與苗苑說了很多話。她說自己叫金曉勤,今年26,她說起她的男人,他叫曹修武,是一名士官,28歲;她說起他們的女兒,今年才3歲,她說到家里新買的房子,還有35萬塊錢的貸款,她說起父母的病,說起婆婆馬上要開刀的費用……苗苑默默無言地聽著,伸手攬住她瘦弱的肩膀。 苗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幸運,即使陳默真的不在了,她還有強而有力的可以支撐她的父母,她的公婆即使態(tài)度惡劣但畢竟從來不是負擔,她還有那么多的好兄弟。 苗苑溫柔地小聲與金曉勤說著話,留下了自己的聯(lián)絡方式,她說“你要是手頭不方便了,來找我,我給你湊點?!?/br> 程衛(wèi)華寬容地看著苗苑做這一切,同時按住了陶冶別去催她。 從公安局里出來天已經(jīng)黑透了,苗苑堅持要回店里去,她想做事,回家就只能哭,可是哭久了也真的沒意思?;氐降昀锊虐l(fā)現(xiàn)大家都在,一個個如臨大敵地看著她。 苗苑虛弱地笑了笑,拿了奶酪出來熱著,她漫無目的地揉著面團,最后做出一個心形的面包。通身襄著火紅的辣rou松,內(nèi)餡里填著兌了青梅酒的鮮奶油奶酪。這是怪異而動人的食物,一口咬下總會讓人想流淚,無論是因為辣椒還是微醺的奶油。 苗苑把這個作品命名為——愛她找了空白的寶麗板出來寫廣告詞,她說這是為所有死在報紙上的人做的面包,她將把這款面包所有的收入都送給這次山火里犧牲的戰(zhàn)士。 所有人都很高興,畢竟在這種時候苗苑肯轉(zhuǎn)移注意力就是好事。王朝陽和楊維冬忙著幫苗苑大批量生產(chǎn);程衛(wèi)華打電話給他的狐朋狗友勒令他們明天過來買面包,陶冶則火速地把新產(chǎn)品拍照修圖傳上網(wǎng),還配了感人的心情故事,只不過隱去了陳默失蹤的部分,苗苑關照了這事還不能提,因為陳正平的血管不好。 苗苑一直忙到深夜做得異常投入,方進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已經(jīng)到了,下午上山看過,感覺他們之前可能找錯了方向,所以一切還很有希望。苗苑一疊聲地道謝,猛然回頭看到架子上布滿火紅色的心,只一只緊密地挨著,都在“怦怦”地跳動,仿佛她內(nèi)心的期盼。 那天晚上苗苑睡得很熟,早上何月笛進去看了她兩次她都沒發(fā)現(xiàn),兩位老人家略略放心了些,可是想起陳默又是一陣酸楚。 而同一時間,韋若祺看著當天的晨報暴跳如雷,陳默的名字與人并排出現(xiàn)在都市報的頭版,還被加粗顯示,報道正文用一種她閉上眼睛也能背出來的語氣書寫著焦慮與贊美,而韋若祺只想著怎樣才能有合理的借口毀掉這些報紙。張占德顯然無視了她的意愿,或者說,在他有限的工作經(jīng)驗里還沒有遇上過這種不想上報紙的家屬。 “愛”賣得非常好,超乎尋常的火暴,苗苑他們做了一夜的面包在一個上午就被搶購一空,還有人在網(wǎng)絡留言打聽曹修武家的賬號,說也想給這家人直接匯點錢。苗苑連忙撥了金曉勤的電話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金曉勤很疑惑,專程趕來店里張望,卻看著鋪天蓋地的大紅心泣不成聲。 --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然而這樣的順利代表著無望的等待。苗苑一刻不停地做著面包,王朝陽只能拼命地拿孩子做借口讓她休息會兒,可是第二天,報上的一篇社論吸引了苗苑全部的注意力。 這是一篇評論員文章,援引了一些網(wǎng)上言論在談中國的慈善狀況,那些句子苗苑都沒有看得多明白,可是她只看到了一處,“人間”的“愛”被提及了,而且是反面事例。筆者用一種尖銳甚至不無惡意的口吻質(zhì)問著這種活動應該由哪個部門監(jiān)管,由何人審批,善款的賬目何去何從……苗苑一下就炸了,那種居高臨下冷靜自持的路人態(tài)度氣得她全身發(fā)抖,從報上查到編輯部地址就馬上沖到街上打車。王朝陽嚇得連忙追上去,又生怕會吃虧,一邊攔著勸阻,一邊給程衛(wèi)華打電話。 苗苑這會兒連臉都青了,平素再好說話不過的女孩子,此刻倔犟得像一頭牛。 王朝陽根本拿她沒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苗苑威風凜凜地站在編輯部門口大聲質(zhì)問:“這篇東西誰寫的?!” 格子間里有幾個人抬起了頭,一個臨近的男人慢慢地探頭過來看了一下,問道“怎么了?” “我問這個,誰寫的?!你們憑什么這么寫?” “有什么問題嗎?小姐,請注意你的情緒,都像您這么過來鬧我們還辦不辦公了?”一個看起來像主管模樣的人從里面繞出來。 苗苑深吸了一口氣,拿筆把那段框出來給他看:“我是‘人間’的老板。我想知道你們憑什么這么寫,憑什么污蔑我在騙錢。都沒有人來問過我怎么回事,你們覺得有問題,你們覺得不對,你們?yōu)槭裁床恢苯觼砀艺f,你們覺得我做得不好,你們有更好的辦法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把我想得這么壞?” 主管匆匆掃了一眼,微微冷笑著看向苗苑:“小姐,我們是記者,這里是報社我們是媒體,懂嗎?我們不可能找到一個問題就直接通知當事人,這是政府機關的事,這不是做新聞。我們的工作是要以點帶面的,我們這是在正常行使媒體監(jiān)督權。而且麻煩你看一看內(nèi)容,我們只是在質(zhì)疑。就表面的現(xiàn)象,對可能的問題做些推斷,這根本就不能說是在污蔑。” 苗苑氣得臉色通紅,張口結舌地瞪著他。 主管顯然也覺得區(qū)區(qū)小事,糾結無益,轉(zhuǎn)身就想走,苗苑忽然出聲叫住了他:“你活著一定特別不開心吧” “你這人怎么說話呢?!”主管臉色一變。 “一定是的,你這樣活著肯定特別不開心。像你們這種人我都看煩了,你們看到什么都不好,想到誰都是壞人,社會只有陰暗面。碰到什么事兒都凈往壞里想,說話陰陽怪氣,好像覺得自己特別有本事特別能,好像除了你們最高尚,剩下的全世界都是笨蛋、小偷和騙子。好像只有你們知道什么是對的,你們站在那里指手畫腳,正事兒哈都不干。但其實你們什么都不懂,你們憑什么?你們根本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們有什么資格評論我?? 王朝陽插進來小聲說“她丈夫就是陳默,你們昨天才在報上寫的那個武警少校,失蹤了到現(xiàn)在都還沒找回來,你們還給英雄的家屬潑臟水?!?/br> 主管先生顯然吃了一驚,臉上一陣青白,變幻了幾種表情之后神色忽然嚴肅了起來“這個,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就更應該注意點自己的形象嘛。你看你現(xiàn)在這樣大吵大鬧的,多不好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