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烈士的形象抹黑啊……”

    主管的話還沒說完，苗苑忽然暴怒，眼淚嘩地流下來，眼前模糊一片。她隨手抄起一個馬克杯砸過去：“你才烈士??！你胡說八道，陳默不是烈士，他不會死的……”

    主管先生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后躲。苗苑那只杯子砸得沒有半分準頭，低低地直奔了地面，嘩啦碎了地。

    有鬧起來的，就有看熱鬧的，格子間里的人一個一個地都抬起了頭。有人說哎呀，怎么這樣啊，這女人真潑。有人說干嗎，你神經(jīng)啊，你老公被人咒死了你開心啊……也有人說嘿，這回搞笑了，后續(xù)報道怎么寫啊，英雄的妻子說你再敢說我丈夫是烈士我就抽你！馬上有人接口，好標題，頭條啊！

    苗苑拳頭緊握地站在那兒，流著淚的大眼睛里滿是火光。

    “你你…你別撒潑啊……”主管指著苗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嚷嚷，“你你，你再這樣我們就報警了，啊……”

    “別，別…哥們兒，別麻煩了，我就是警察?！背绦l(wèi)華氣喘吁吁地從門外閃進來，掏出證件一亮而過。

    主管先生只看到警徽一閃連名字是誰都沒看清，他正在詫異，就看到程衛(wèi)華低頭問苗苑：“他們欺負你？”

    “他咒陳默死。”苗苑咬牙切齒。

    “行，兄弟哎，對不住了。”程衛(wèi)華舒展了一下指節(jié)，向主管走過去。

    那人顯然是被嚇著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后退著問，你要干嗎？程衛(wèi)華隨手從桌上抽了一大疊舊雜志，以一種常人根本無法看清的速度擋在主管先生的下腹部，然后一下膝擊重重地撞了上去……“走吧！”程衛(wèi)華把雜志一扔，若無其事地拉著苗苑離開，丟下身后目瞪口呆的眾人與某個哀號倒地的身影。

    “剛剛怎么回事兒?。俊背绦l(wèi)華把苗苑拉上車才開口問。

    苗苑一聲不吭地把報紙塞給程衛(wèi)華。

    “我cao他媽的！”老程看完臉色鐵青，一邊嘀咕著罵街，一邊拿手機撥號，“別怕啊，這種人老子有的是辦法治他?！?/br>
    “算了?！泵缭诽职醋∷?/br>
    “算什么算？”

    “算了程哥，麻煩！”

    “怕麻煩是吧？”程衛(wèi)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嘴角一勾帶出一點陰損的笑意，“我教你個辦法，一句話的事兒。你就把這張報紙給你婆婆看，你跟她說懷疑你就是懷疑陳家，懷疑陳家……嘿嘿！反正你婆婆現(xiàn)在就是個炸藥，一點就著，就憑她老人家那手腕保管這小子尸骨無存?！?/br>
    “算了真的?！泵缭凡亮瞬裂蹨I，“我知道的，跟他們計較沒意思，他們也是混口飯吃。其實我挺可憐他們的，你說一人，成天把事兒想得這么壞，活著得多糟心??？我們都犯不著去抽他們，真的，他們自己活得難受著呢！今天這事兒要擱平時我都……都不帶答理的，也就是趕上陳默不在，我心情不好。我就是生氣，你讓我罵完了，我也就舒服了?！?/br>
    “那你舒服我還沒舒服呢……”程衛(wèi)華看著苗苑的臉色，半響嘆了口氣發(fā)動車子，“得，早知道剛才就多揍幾下了?！?/br>
    程衛(wèi)華開車把人拉到“人間”，卻只開了后座的門對王朝陽說：“你先回，我?guī)缑缍祩€風去?！?/br>
    王朝陽生怕苗苑回到店里又下力氣死干活，巴不得有人拉著她出去散散心，馬上千恩萬謝地下車走了。苗苑一聲不吭地坐在副駕駛位，神色有些木然。

    天還是那么熱，猛烈的陽光火一樣傾倒下來，讓人無處可藏。

    程衛(wèi)華在城里兜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可以停車的地方，索性直奔郊區(qū)。陜西多山，出城沒上高速，七繞八繞地就繞進了山區(qū)。車子開進林蔭密布的地方，關(guān)了空調(diào)降下車窗，久違了的自然的清風拂過苗苑的臉，讓她呆滯的眼眸顫了顫，慢慢轉(zhuǎn)過臉去看向窗外。

    程衛(wèi)華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停車，從車載冰箱里拿了兩罐可樂出來。苗苑乖乖地接過去，也不喝，只是緊緊地在手里攥著，一聲不吭地坐在路邊，夏蟬在她頭頂瘋狂地鳴叫著。

    程衛(wèi)華煩躁地在她身邊走了幾個來回，忽然停下來，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照片遞過去：“我老婆?！?/br>
    “哦！”。苗苑有些意外，從沒聽說過。

    “走了很久了?！?/br>
    “呃？？”

    “是我害死的！”程衛(wèi)華垂下頭。

    “?。?？”苗苑嚇了一跳，“你別胡說?！?/br>
    “是真的，我那時候很傻，什么都不怕，什么人都敢得罪，結(jié)果報復在她身上。

    氰化物中毒，她走的時候還沒有24歲，就在我們辦酒的兩天前?！?/br>
    苗苑張口結(jié)舌，震驚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其實你比我好?！背绦l(wèi)華在苗苑身邊坐下，“至少你沒遺憾啊，你對陳默那么好，不像我?！?/br>
    “不是的，我對陳默也不好的，我成天跟他吵架。”苗苑的眼眶驟然發(fā)紅。

    “你這算什么呀，女孩子嘛，還能沒點小脾氣，你喜歡他才跟他吵。我那時候真的……我那時候很年輕，喜歡玩兒，兄弟堆狐朋狗友，成天瞎忙根本顧不上她。連結(jié)婚都她催著辦的，心里還挺不樂意，我那會兒簡直不是人，有人知冷知熱管著還嫌她煩……”

    “不會的，她覺得你好才會催你結(jié)婚，她樂意嫁給你就是覺得你好，程哥，真的，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比我更難受……”

    “不是，你別誤會。我跟你說這個，不是…想說什么我比你慘什么的，顯擺老子多堅強多……那啥……”程衛(wèi)華撓了撓頭發(fā)，忽然解開手腕上寬大的潛水電子表，露出一道深長的疤痕，“知道割腕是怎么回事兒嗎？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跟你講，電視上演的都是騙人的。血管很韌的，水果刀就這么下去根本割不斷，你得把旁邊的rou都劃開，然后用刀尖從里往外挑。”

    苗苑嚇得臉色發(fā)白，瞪大了眼睛看著程衛(wèi)華。

    “但是沒有用。”程衛(wèi)華平靜地看向她，搖了搖頭，“連死都沒有用，我試過，所以你可以不用試了。我到快死的時候就后悔了，就這么走了，我也一樣見不到她。我爹媽把我拉扯這么大也不容易，再渾蛋，總不能讓他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苗苑淚流滿面，用力地點著頭。

    “沒有用的，都沒用，別跟電視里學。胡鬧、喝酒、嗑藥……除了四號沒用過，我什么都試了，沒用！那種日子，你發(fā)泄，亂搞，好像看起來痛快，但是一不開心的，不會讓你開心的，真的，相信我?！?/br>
    “可是我不知道應(yīng)該要怎么辦我好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怕陳默真回不來了?！泵缭肥曂纯?。

    “你得給你自己點念想，你看這世上這么多人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過日子，為什么？大家不會都是傻冒。自虐嗎？不會的因為這樣才開心，所以你也得讓自己開心點。你別去想周圍的人怎么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