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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斜著眼睛看他。“陛下乃真命天子,如何能與常人一般?”謝鏡愚急道,“陛下自當(dāng)天保九如、萬壽無疆!”“活萬歲,那朕豈不是變成老妖怪了?”朕不由失笑,存心擠兌他。“——陛下??!”看他臉都白了,朕實在不好繼續(xù)嚇唬下去?!靶辛?,朕和你開玩笑,起來吧?!?/br>謝鏡愚面上的神情顯示他認(rèn)為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但朕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和朕犟嘴,只好起身,一張俊臉板得死緊。朕還沒見過謝鏡愚對朕擺這種臉色,不由稀奇地多看了兩眼。這人到底都把朕的什么話往心里去啊……“所以你還說不說了?”謝鏡愚愣了愣,而后才反應(yīng)過來,朕還沒忘記先前他為什么嘆氣這個問題?!俺肌彼q豫了下,還是說了下去,“臣不是思念故土,只是有些觸景生情。”“說來聽聽?!?/br>“天下大勢,分合趨之;朝代更迭,山河不變。臣生在其中,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無法力挽狂瀾,故有一嘆?!?/br>這話說得倒是十分有理。朕點點頭,“確實如此?!倍螅尥蝗挥窒肫?,在去慈恩寺的馬車上,謝鏡愚神情寥落,與他剛才的沉寂頗有幾分相近?!叭ゴ榷魉碌臅r候,你也想到了這個?”聞言,謝鏡愚有些驚訝。“原來陛下發(fā)現(xiàn)了……”他望向朕,眼中盛滿懇切,“不管以前如何,現(xiàn)下臣惟愿隨侍陛下左右?!?/br>朕瞧他如此神情,心中微微一動。“朕信你?!?/br>區(qū)區(qū)三個字,謝鏡愚臉色就立時陰云轉(zhuǎn)晴。不得不說,他帶著微微笑意的模樣比板著臉好看多了。“臣謝過陛下。”他說著又要跪。朕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暗昧?,你不嫌累朕還嫌麻煩呢?!币娝荒橌@愕,朕才意識到朕做了什么,趕忙輕咳一聲收回手。“朕還有事要說。”“但憑陛下吩咐。”謝鏡愚立即道。朕莫名地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輕快,心道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家伙?!白蛉绽?,郭州牧不是請朕去普救寺么?去的路上有條渠,你可記得?”“回陛下,臣確實記得,是永濟(jì)渠?!敝x鏡愚對答如流,又接著問:“永濟(jì)渠年久失修,多有壅塞,陛下可是想重新啟用?”朕點點頭?!肮菽琳f,城郭兩側(cè)山勢險峻,每逢大雨,水流直灌州城,怕是已有此意?!?/br>謝鏡愚斂眉,片刻后道:“水利漕工,都是造福地方的好事?!?/br>“沒錯,”朕肯定道,“剛剛朕看了城外山水之勢,覺著黃河汛期水流怕也甚是兇猛。若要疏通永濟(jì)渠,不若做得徹底些——將它從城東延至城西,另設(shè)分水渠,再以鐵牛鎮(zhèn)之。要是諸事順利,便是五六月間,百姓也無需擔(dān)心洪水淹沒良田,還能自行引水灌溉。黃河上的津橋,朕估計著,也用不著年年花錢修繕了?!?/br>朕一邊說一邊來回指點方向,可等朕說完之后,謝鏡愚都沒吭聲。朕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他正直直地盯著朕,神情有點古怪。“怎么?謝鳳閣覺得朕的設(shè)想有不可行之處?”“臣絕無此意。”謝鏡愚立刻澄清,“臣只是不知,原來陛下登高望遠(yuǎn)是為了這個?!?/br>朕又好氣又好笑。謝鏡愚該不會真以為朕想選墓地吧?“所以謝鳳閣的意思是?”“陛下圣明?!敝x鏡愚回答,忽而后退一步,給朕行了個一絲不茍的大禮。朕正不明其意,就聽他說:“臣不才,不敢自比諸葛武侯;但臣愿效武侯之志,為陛下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jié),繼之以死。”朕微微愣住。類似的話謝鏡愚說過多次,然而沒一次如此令朕觸動?!爸x鳳閣?!?/br>謝鏡愚聞言抬頭。月色澄明,流瀉在他英挺堅定的面容上,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溫柔。朕看得有點恍神,心道他長得確實好,難怪興京城中的男男女女都瘋狂追捧他。“……陛下?”朕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居然看呆了,頓覺丟臉。“你也不看看地兒跪,”朕故意嫌棄,“腦門上都是灰!”謝鏡愚顯然沒明白話題是怎么轉(zhuǎn)換的,懵懵地擦了擦額頭。朕被他這傻樣給逗樂了,“朕叫你起來,你聽不懂嗎?”“是,陛下?!敝x鏡愚有點尷尬,臉也開始發(fā)紅。在看到朕伸到他面前的手時,他更愣了。見他沿著那只手看向朕,朕挑了挑眉。他頗是無所適從,愈發(fā)窘迫,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握著朕的手起身了。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都是月(mei)亮(se)惹的禍【X第17章中秋過后,大隊車馬啟程前往陜州。天氣轉(zhuǎn)涼,愈發(fā)干燥,車輪馬蹄過處,塵土飛揚。御輦有黃綢遮蔽,自是無妨;不過朕還是讓打頭的千牛衛(wèi)先行灑水,免得他們自己嗆著。等快到陜州時,朕等了一路的折子終于到了。是馬永貞寫的,朕前腳離開同州他后腳就去了李莊。給他這么一整,李鄭生自然知道朕和謝鏡愚不是什么興京富商,震驚過后便同意搬遷,只要了他們應(yīng)該要的補(bǔ)償,馬永貞新開的高價碼毫無用武之地。折子最后,馬永貞小心翼翼地說他已經(jīng)把私塾的問題解決了,并為自己的疏忽請罰一年俸祿。雖說辦得有點慢,但勉強(qiáng)符合要求,朕便準(zhǔn)了。此類普通折子上下都經(jīng)過尚書省流轉(zhuǎn),王若鈞看完朕的朱批后又在自己的折子里提了一筆,表態(tài)說尚書省會持續(xù)跟進(jìn)此事,直到確實完美解決。瞧,王若鈞能屹立三朝不倒,自是有他的長處。陜州州牧也甚是乖覺,自知道朕去洛府要取道他這陜州,便不分日夜地加班加點,硬是在朕到陜州之前把剩余的十幾戶全遷了。朕不輕不重地旁敲側(cè)擊了幾句,盤桓兩日后便去往洛府。洛水壩就選在洛府城外不遠(yuǎn)處,故而一到所有人都忙開了。此處水線漲得最高,要遷的農(nóng)戶更多;然而他們常年為水患所害,早就巴不得搬,速度倒是比其他州府的快多了。朕去實地查看的時候,河岸邊上已是一幅人去樓空的破落景象,便讓洛府府牧鐘望命人稍作整理,免得到時候沖到水壩那兒堆積堵塞。謝鏡愚和其他官員跟在后頭,聞言補(bǔ)了一句,水壩建起來以后也該注意此類問題,阻止沿岸百姓往水里丟棄雜物。他以前甚少對不是他職責(zé)內(nèi)的事務(wù)發(fā)表意見,更別提當(dāng)眾了。朕忽而憶起他在鸛鵲樓上說的那番話。之前朕沒見過他沉寂之態(tài),固然有不夠親近的原因;現(xiàn)在想想,是不是還因為中書令太閑了?雖說中書令位列宰相,但既然有清貴之名,就知道它的名頭遠(yuǎn)強(qiáng)于實權(quán)。朕當(dāng)時想著提拔他、又不能太權(quán)重,只能把他放在那兒。如今看來卻不是很合適了,畢竟他的才干有目共睹,只擬詔實在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