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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片漆黑,江無言放緩呼吸,在這片漆黑中等待。由于失去視覺,他的聽力被無線擴大,他能聽到地板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似乎隔著一扇門,聽起來有點模糊。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暫停,接著是蹬腳立正的聲音,夾著細碎的說話聲,江無言只捕捉到幾個模糊的字眼,類似于敬語。像是下級對上級匯報工作內容,說完后,正面刮來一陣風,厚鞋底踏上屋內的地板,江無言估計近來這人保守有一百八以上,不是太壯,就是太胖。來人看到房中被縛住的江無言,先是從鼻腔中發(fā)出一聲不屑的悶哼,幾步走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這下江無言確定,這個人不是胖,力氣挺大,能把自己連著凳子像小雞仔一樣拎起來。他在用這種方式宣泄對原身的不滿,用略帶嘲諷的語氣,怪腔怪調說,“圣子?我看也就這樣?!?/br>“教廷養(yǎng)你花費了不少精力吧?”他說,“人民的信仰?上帝的寵兒?不也就是個瞎子!”他湊的很近,語氣近乎咬牙切齒,江無言不是很清楚具體發(fā)生的事情,只能模糊推斷,原身似乎是哪個宗教的吉祥物,并且非常招仇恨那種。過硬的心理素質讓江無言靜觀其變,對方卻很激動,先是抱有個人偏見激烈的數落了一番教廷的惡行,再用言語辱罵被綁住的圣子,最后自己說的忍無可忍,居然拔出匕首,在江無言臉上比劃。薄涼的鋼片在臉上蹭過,甚至能感覺到那刀的寒氣,明顯是沾過血,染過不少人命。刀器的鋒利讓圣子不敢輕舉妄動,江無言屏住呼吸,試圖引導他,“你為何激動?”男人冷笑道,“你們犯下的惡行,足以讓民眾將你千刀萬剮,我說錯了?”江無言,“那是教廷,不是我,不代表我個人。”“少廢話,你與教廷便是一體!憑借你這張臉,這些年毀了多少家庭,你應該贖罪!”“可如你所見,我只是個瞎子?!苯瓱o言悄悄轉動手腕,四處摸索,聲音四平八穩(wěn),“瞎子能做什么?他連走路作息都需要人攙扶,如何迫害民眾?”男人道,“你想說什么?”“沒有什么?!苯瓱o言,“我想問你,你是恨我,還是恨我身后的教廷?”“這兩個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江無言,“這不一樣,教廷是團體,其中包括信仰者,信仰者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民眾,如你所言,你憎恨教廷,可你恨這些民眾嗎?”男人,“...”江無言,“而我如果脫去圣子這層外衣,我也是信仰者,也是民眾,而且是個看都看不到的瞎子,你如果不恨群眾,你會恨我這么一個殘疾人?”“...”男人冷靜了些,“你不是民,你是圣子,身份就確定了命運?!?/br>江無言,“那既然是上天注定的,每個人都在按照命運的軌跡走,我又有什么錯呢?”感謝四十多年的教學經驗,讓江無言瞎人說瞎話,“我是圣子,我生來便信仰神,我身邊的人也都是如此,所以我做的一切事,只是按照我的身份去做,至于招到不必要的仇恨,我不在意,這只是我修行路上應受的磨難,我一心向神,日月可鑒?!?/br>男人,“...”說著說著反倒成自己的不對了。他怒極反笑,大喝一句,“閉嘴”,抄著刀子便朝江無言撲過來。時間拖夠,手腕上的繩子應聲磨落,圣子憑借自己敏銳的四感躲過一刀,估著距離,剛想起身反擊,只聽到利刃扎進rou里的聲音,剛才襲擊自己的人悶哼一聲,發(fā)出碩大的倒地聲,片刻鮮血便染濕了自己的腳尖。無人說話,江無五敏銳感到房里多出一人氣息,于是仍舊裝出一副被限制住自由的樣子,坐在椅子上不動。也沒有過多久,鮮血從腳尖漫到腳心的這段距離,多出的一人便忍不住率先出聲了,同樣是笑,他多了幾分贊揚,對江無言道,“沒想到你這么能忍?!?/br>江無言搖搖頭,問他,“你是誰?”“來殺你的人?!蹦侨俗呓?,一腳踢開地上的尸體,單手撫摸上圣子的脖頸。第54章長明(2)長明(2)脖子上的手并未用力,只是虛虛搭著,江無言動彈了一下,不知為何沒有感到緊張,平靜反問道,“為什么要殺我?”男人回答他,“你犯下諸多惡行,迫害民眾,不是我想殺你,是神想殺你。”江無言,“我一言一行皆是神令,我做錯了什么?”“你沒有錯?”“這不重要。”“你不想死?”“不想?!?/br>再爭辯下去也是無聊的口頭辯白,男人輕笑一聲,把江無言從椅子上拉起來,力道不重,待他站立時還扶了一把。“謝謝你。”江無言不著急把手抽回來,“你準備帶我去哪兒?”“我說不過你?!蹦腥颂谷怀姓J道,“所以帶你去見見我們的神諭,讓你接受我神的審判?!?/br>圣子屬于教廷,教廷有且只有一個神,江無言內心估量著,干脆把這人歸類為異教徒。異教徒似乎是個耐心溫和的人,他照顧圣子的眼盲,替他開門探路,一直拉著他的手。門外非常寂靜,之前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濕黏的地板,圣子在異教徒的帶領下沒遇到一具障礙物,也可能是被他事先清除了也說不準。江無言只管安心跟著他走,感覺自己被牽引著穿過長廊,開了四扇門,空氣流暢起來,還捎帶著幾分寒意。男人領著江無言上了一架馬車,拉開厚厚的車簾,早冬枯瘦的枝丫錯落在小道間,他招呼車夫啟程,放下車簾,目光轉移至身邊的圣子。貌若初雪,純潔無暇真是此人的寫照,哪怕搭配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也依舊美得驚心動魄。難怪眾生對他偏聽偏信,教廷對他奉若至寶,這樣貌說是神的恩賜也絕不為過。羅斯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很快引起對方的注意,江無言摸摸自己的臉頰問道,“有什么事?”“我想還好阻止及時?!绷_斯伸手捻下他嘴邊一縷碎發(fā)道,“你的臉要被劃傷,是一種損失?!?/br>江無言愣了半秒,問道,“我跟你回去會怎么處置我?”羅斯,“審判,可能絞刑?!?/br>江無言,“那比毀容好?”“不一定”羅斯說,“但能讓你死的體面點?!?/br>死都死了,要體面干什么用?江無言擺正姿勢,想著多從這人口中套點有用信息出來,于是用一種隨意的語氣試探,“感謝你救了我的臉,請問你叫什么名字?”羅斯向他說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