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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從長計議在一家日本醫(yī)院內(nèi),易崇德果然見到了活的易橫濤。易橫濤剛剛睜眼不久,口鼻上還扣著氧氣罩;一只手搭在床邊,正在接受輸液。昏沉中忽然看到父親到來,他夢游似的眨巴眨巴眼睛,臉上也沒什么表情。第二眼,他看到了陸雪征,這回挑了一下眉毛。子彈擦過心臟打穿了他的肺,他大難不死,但也未見得有什么后福。因為易崇德在確定他的確是活氣尚存之后,就面若冰霜的站在床前,指著他的鼻尖開始斥罵。易橫濤先還抬眼瞪著他父親,瞪了良久,大概是瞪不動了,便闔了眼皮裝睡,兩道眉毛糾結(jié)在一起,是氣哼哼的模樣。易崇德眼中含著一點淚水,告訴小兒子道:“我這就想法子把你送回上海!到家之后我先打斷你那兩條狗腿!我寧愿養(yǎng)活你一輩子,也不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易橫濤裝睡又裝死,一動不動的閉目養(yǎng)神。而易崇德劫后余生般的放下心來,雖然嘴上罵的犀利,其實恨不能一口吞了小兒子,懷胎似的把他藏起來!易家跟來的幾名隨從,以及一群不知是從哪里調(diào)遣來的人馬,立刻就把病房包圍占據(jù)了。杜文楨毫不反抗,痛痛快快的就撤去了自家手下,態(tài)度是百分之一千的友好合作。然后,這三個人要找個地方“談一談”。“談”自然是容易的,反正三人都長了嘴;但這合適的地方,卻是找不到。末了那易崇德靈機一動,竟是想方設(shè)法的弄到一件高級病房。三人進入病房,把門一關(guān),就此開談。陸雪征會義正詞嚴的偽裝俠義;杜文楨也會唉聲嘆氣的偽裝委屈。對著易崇德,他長篇大論的講述了自己與陸雪征之間的仇恨,順帶著把陸雪征丑化了一番。及至講到正題,他半真半假的說道:“易老板,令郎的確是治死了我一位手下,不過將心比心,你想我會為了一個手下人去綁架這么一位少爺嗎?我綁架他干什么?是勒索鈔票,還是殺人償命?”說到這里,他一攤雙手,聲情并茂的自問自答:“我不會?。∥沂呛髞聿怕犝f這么一件事情的!可明知道令郎是落到我的手中了,我卻是不知應(yīng)該如何是好。易老板,說句實在話,我關(guān)著令郎,除了費糧食費心思之外,再無任何好處。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把人還給陸雪征!”伸手遙遙一指陸雪征,他加重了語氣怒道:“他說不出我的好話來,我不敢把人交到他手里去!一旦這么無憑無據(jù)的放了人,他在你易老板面前,能活活誣陷死我!”平心而論,他這話是有幾分道理的。陸雪征站在角落里,冷不丁的忽然冷笑了一聲:“杜老板既然這么好心,怎么不對我實話實說,單是不聲不響的裝死,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又為什么只在嘴上恭敬易二少爺,事實上卻是把人關(guān)在破倉庫里?”杜文楨不屑的一揮手:“我不和你講話!易公子在我的倉庫里一直平安無事,他是到了你們手中才中槍的!”此言一出,易崇德立刻就覺得這話說的不妥。而陸雪征對著杜文楨一翹嘴角,隨即就似笑非笑邁步走過去了。在陸雪征動手之前,易崇德一把將他拉扯住了:“陸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安勿躁!”陸雪征扭頭看了易崇德一眼,這一眼內(nèi)容復(fù)雜,包含了無盡的憤怒,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然而最后,他還是退回了原地。易崇德知道陸雪征這是給了自己的面子;只是面子有限,這是第一次,應(yīng)該也是最后一次了。這些亡命徒,沒有產(chǎn)業(yè)沒有家庭,想治都治不住他,最是招惹不得。易崇德見多識廣、老jian巨猾,已經(jīng)看出陸杜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對待自己的兒子,也都是別有一番居心。但是相較之下,杜文楨仿佛是更為可恨——當(dāng)初那樣長久的不做回應(yīng),顯然是要獅子大開口;只可惜口還未開,便被陸雪征攪了好事。易崇德活到如今這般年紀(jì),心智清明,已經(jīng)沒有斗志去將任何事情都搞個一清二楚。對于陸雪征和杜文楨,他心中自有一番評價與計較,但是既然兒子果真活著,那也就一切都好說了。略略對雙方勸慰了兩句,他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等自己帶著兒子回到上海,再去從長計議;而杜文楨和陸雪征也知道這不是件立刻能夠分出黑白的事情,杜文楨不愿和陸雪征當(dāng)面武斗;陸雪征因怕掙裂了身上傷口,所以也不想真動拳腳。既然如此,在易崇德的斡旋之下,兩個人就也姑且壓抑怒火,不再惡語相向。三人離開病房,就此各走各路。易崇德前去探視易橫濤,陸雪征和杜文楨則是分頭回家。易崇德坐在病床前,見兒子已經(jīng)除去了氧氣罩,微微張嘴輕輕喘著,臉上倒也還有幾分血色。而易橫濤斜著眼睛望向父親,就像有許多話要講似的,奮力從喉嚨里發(fā)出了細微的聲音:“我沒事。”易崇德頗想扇他兩個大嘴巴:“肺都被打穿了一個洞,還說沒事!”易橫濤又氣息奄奄的說道:“陸的手下……有個光頭……他帶人去倉庫里救我,你去謝謝人家……”易崇德聽到這里,心中一酸,暗想這兒子雖然愣頭愣腦的不聽話,但是心地其實不壞,自己都傷到這步田地了,還能想著去報恩。“好的。”他抬手撫摸了兒子的一頭亂發(fā),語氣不由自主的溫柔起來:“那個光頭,爸爸昨天在陸家見到了。他也還活著,爸爸會替你去感謝他?!?/br>易橫濤經(jīng)過了半夜驚魂以及十幾個小時的昏迷,如今已經(jīng)衰弱到了極點。他還有許多話想要說,可惜體力有限。上岸小魚似的張了張嘴,他沒能繼續(xù)發(fā)出聲音。易崇德壓低聲音又說道:“爸爸這就派人去訂火車包廂,盡快把你帶出天津。這里畢竟不是爸爸的地方,而且現(xiàn)在形勢有些亂,讓人不能安心?!?/br>易橫濤把兩道眉毛又擰了起來——他不想離開天津,他還戀著陸雪征呢!易崇德在這邊大發(fā)父愛,姑且不提,只說陸雪征回到家中,先是不說什么,徑直上樓回房去換衣裳。等到金小豐跟著進來了,他才輕聲說道:“小子!你那一槍打歪了,人家現(xiàn)在又活過來了!”然后他脫下上衣轉(zhuǎn)過身來,盯著金小豐問道:“你當(dāng)時沒有落下什么形跡吧?”金小豐立刻搖頭:“絕對沒有?!?/br>陸雪征走進浴室,對著玻璃鏡子審視自己身上的皮rou傷:“這樣也好,他要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