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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帝南下了。 “韓老夫人身為大秦貴族之后卻安然無恙,自然是因為朝中有韓閣老在。 “但還有個原因,乃是因為她不是純正的赫連血統(tǒng)。當時太醫(yī)驗過,老夫人祖上曾有拓跋人血統(tǒng)的?!?/br> 老嫗又喝了口茶潤喉,說道。 “這還跟血統(tǒng)有關?” 沈羲等她把杯子放下來,凝眉再道。 “關系大了!”老嫗道:“小姐難道不知道,大周建國之后便詔告天下,誓要誅盡所有的赫連貴族,以及昔年大秦朝廷所有忠臣么?” 沈羲還真不知道! 誅盡所有赫連貴族和所有大秦忠臣,也就是說,這是要斬草除根? 這拓跋皇帝居然這么狠?! “一看小姐就是來京不久,對這段典故不了解?!?/br> 老嫗道:“之所以要誅盡他們這些人,一是因著換了朝代的關系,不能留有余孽。 “二來,則是赫連貴族們因為相當一部分從未曾與別族通婚,他們的血統(tǒng)是最純正的赫連血統(tǒng),朝廷為了防止他們暗地里繁衍生息,率領整個民族卷土重來,于是下旨剿滅。 “倒是那些血統(tǒng)不怎么純的,也就是祖上曾經(jīng)有過與拓跋族人婚配的,那且還能留著不動。而那些祖上血統(tǒng)純凈的,但凡捉到,就全都得處死!” 老嫗說到這里也微微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哪怕是婦人女子,那可是不管她嫁的人有多高地位的,只要純凈赫連人血統(tǒng),可全都殺了! “如果家人有隱瞞,那就跟著一塊殺!可不管你是哪族的人! “有的是丈夫親自殺,有的被兒女殺,剛強些的便自盡?!媸强蓱z哪,婦道人家,不過是生在赫連族而已,生的兒女不還是拓跋家的? “怎生就如此命苦,同床共枕幾十年的丈夫,突然就舉著刀沖你來了! “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兒子,說話間就要了你的命! “當時京師各處到處只聽見婦人嬰兒的哭聲,即便街上看不到血,人心也糝得慌。 “就是那些血統(tǒng)不純而留下沒處死的,后來也不怎么地,要么是被休,要么就罰入佛堂,不再露面。 “男人們怕被連累,哪怕沒有人逼著他們對付自己的妻子,他們也都覺得還是撇清些更保險。” 老嫗抬袖印著眼眶,仿佛那場景還在眼前。 沈羲屏息了半日也才漸漸呼吸上來,一顆心好比被鈍刀一下下割著,沒個痛快! 大秦好歹還提倡了三百多年的民族共融,這拓拔皇帝倒好!一上來便要滅族! 成王敗寇的道理她懂,倘若只是誅殺大秦遺臣,這也說得過去,但他們連赫連人的命都容不下,這就未免無理了! 赫連貴族里即使有許多人不愿與拓跋人通婚,也不代表就沒把拓跋人當人看,如此一概而論,豈是為君者之心胸? “這么說來,整個大秦竟是沒有純凈血統(tǒng)的赫連人了?” 老嫗道:“反正當年逃的逃,殺的殺,凌云閣這十幾年就忙著抓捕余孽來著,那些血統(tǒng)純正的赫連人,起碼是不敢在大周露面了?!?/br> “凌云閣?” “沒錯?!崩蠇灥?,“就是專門設立的對付赫連族余黨的衙門。” 沈羲望著她,半晌才續(xù)上呼吸,喚回心神。 這拓跋皇帝對赫連族趕盡殺絕,倒是吸取了大秦的教訓。 只不過赫連族人千千萬,就算他們殺得盡,又能殺得盡人心嗎? 就算把血統(tǒng)純正的赫連貴族殺盡了,那些有著赫連血統(tǒng)的人就當真會從此忘了自己家人的慘死嗎? “小姐,敢問您還有什么吩咐么?” 老嫗喝完了茶,目光溜著凳子上的碎銀。 沈羲回神,將銀子遞了給她,又道:“還有些瑣事。不知韓老夫人有幾個子女?韓府如今又是什么情況?” 老嫗忙不迭接過銀子,小心翼翼揣進懷里,說道:“老夫人子女三個,長子便是韓閣老的父親,五年前已經(jīng)因病過世了……” 婦人的聲音絮絮叨叨又接著在車廂里回響起來。 陽光在她們交談的當口,已悄然變得熱烈。 第37章 吃我豆腐 車廂外的熙攘繁華,在此刻的沈羲看來,都帶著幾分血腥味了。 “……韓家二老爺與大老爺年歲差得遠,故而二房的小姐公子比起韓閣老來年紀也要小上許多。姑太太的子女也就更小了。 “如今府里幾位爺和小姐,也都值婚配之齡,而小姐們里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他們的二小姐了?!?/br> 老嫗說到這里,見她已有些心不在焉,便就將整個花籃遞了過來:“奴家知道的也就這么多了,小姐要是沒別的吩咐,奴家就得回家給孫子煮飯了。 “這籃子是自己編的,不值錢,給小姐裝著花兒回去罷!” 沈羲點頭:“耽誤您了?!?/br> 老嫗連聲道著客氣,起身便要下車。 沈羲這里正待要再掏幾個銅板給她,卻突然間一陣顛簸,車身晃動得桌上的茶壺都差點滑下地來! 緊接著有粗大的嗓門在車下喝斥:“快讓開快讓開!趕緊的全都給我們讓開!車里有沒有人?有人的都出來!” 老嫗沒站穩(wěn),一個退身又跌回凳子上。 沈羲一面扶著她一面掀簾看去,只見車下幾個護衛(wèi)模樣的人正提著劍驅趕著胡同里的人。 而車下則還站著兩個橫眉怒目地望著車夫。 遠處的角門此時已經(jīng)打開了,門下站著許多著一色湖青色服飾的侍女,而門內還有馬匹車轎在聚集。 “這是老夫人跟前的人!這是老夫人要出門了!” 老嫗帶著些惶恐地指著門口說道:“小姐若是還不急著走,最好也下去罷!老夫人但凡出門,門前總是要清場的,車廂里也不許藏人。這是規(guī)矩!” 她說完則像是完全不由自主似的,已經(jīng)忙不迭地先躬腰下了去。 車門大開,車里的沈羲頓時落在護衛(wèi)們眼里。 車夫趕忙跳下車,沈羲只好起身走下去,順手也將花籃給拎了出來。 她不慣與陌生人挨得太近,這里人多,沒有個東西在身前隔著,她不舒服。 元貝追上來,驚慌地走到她身邊站定。 “都好好地呆著,不許亂動!”護衛(wèi)們呼喝完,又趾高氣昂地去向了別處。 人群都擠到一處,有些sao亂。 而車夫則早就跑到一旁涼快去了,哪里還顧得上在意自己府里的二小姐還在人群里擠著! 沈羲望著不遠處的門口,目光泛冷。 這時候門前瞬間被清空出一條大道,而門口除了侍女們,又多出七八名身手矯健的護衛(wèi)。 然后門內出來一頂軟轎,隨后緊跟著幾輛馬車,馬車在門下停了停,等侍女們依次登上之后,又有兩名錦衣少年駕馬出了來。 兩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