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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見便身手不凡,且讓人難以移目的是,他們竟然長著一雙肖似溫嬋的丹鳳眼! 這定是韓家的少爺們了…… 她溫嬋倒是規(guī)矩大,出個門不單只是要發(fā)動護衛(wèi)清場,還前呼后擁地這般興師動眾! 這想必是因為當(dāng)年在殺她張盈的時候,就是處心積慮用的在馬車?yán)锊厝说恼袛?shù),導(dǎo)致心里有鬼消不掉,所以才這般謹(jǐn)慎的罷? 她心里冷笑,混在人群里冷眼旁觀。 耳畔傳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聽說是去劉閣老府上赴宴,劉夫人一大早就派人過來接的!” “劉夫人做壽,沒想到能請動老夫人前去!” …… 沈羲挎著花籃站著,眼前的繁華刺得人眼疼。 從前的張府,門前街景比這還要熱鬧,但如今能動轍引起路人咂舌的,卻是大周的韓家了。 “哪里來的小雜種!竟敢在爺?shù)难燮さ紫聯(lián)寲|西!給我打!” 正在思緒紛飛之間,耳邊突然傳來的一聲怒斥將她倏地拉回現(xiàn)實。 只見她出神的當(dāng)口,周圍的人群竟然又已經(jīng)散開了,但是又重新在面前圍成了一個圈。 人圈中央有一個身穿錦衣的男子正在指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怒罵,身旁兩個隨從聽到他示下,立時抬腳往少年身上踹來。 “打人的是韓家的人!” 元貝緊緊拉著她手臂,傳達著從身旁路人的議論里聽到的訊息。 沈羲再看向他們,只見這頤指氣使的男子作著管事打扮,眉眼里全是戾氣。 而被打的少年衣衫襤褸,身上污臟不堪,挨打的時候并不吭聲,口里叼著個臟兮兮的饅頭不放,但同時屈起身子,以盤著的四肢護著軀干。 沈羲皺了眉頭,心有不忍。 但她如今自顧尚且不暇,又哪里能做得起這種路見不平之事? 她拉著元貝的手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出人群去尋車夫。 耳旁卻突然傳來路人的一句:“……也怪這小子投錯了胎,偏生他娘是赫連人!” 赫連人…… 他是赫連女子的后人? 沈羲驀地回頭,心底漸漸有熱血流向四肢。 少年骯臟的表面下眉目清秀,個子不矮,但是骨架卻較纖細(xì),的確有些赫連族人的特征! 雖然說前幾百年各族保持通婚,絕大多數(shù)人光憑血統(tǒng)和體型上已經(jīng)區(qū)分不了什么了。 可是張家一家包括張盈全都是純正的赫連血統(tǒng),家中每個人都還保持著赫連人的獨特血色與特有的纖細(xì)骨胳,眼下看到這少年,沈羲心里莫名勾起幾分觸動來。 “小畜牲!你吐不吐?不吐老子就打到你吐為止!” 韓家的管事仍然在打罵著少年。 周圍路人有笑著叫好的,有嘖嘖惋惜的,卻沒有一個人出面勸說。 少年倔強地不吭聲也不掙扎,只將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 當(dāng)對上沈羲的目光,他停留了有半刻。 但轉(zhuǎn)而,踹在他臉上的一只腳便又強行將他這目光挪了開。 沈羲略頓,握著籃子的雙手忽然一緊。 她看看四下,然后挎著籃子又?jǐn)D回人群。 在一片嘖嘖聲里,她擠到起哄起得聲音最大的那人旁邊,借著籃子遮掩,咬咬牙,伸出手去,掐了把他身前婦人的屁股! 婦人身形碩大,滿臉橫rou,原本跟同伴磕著瓜子看熱鬧看得挺起勁,這時候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瞪眼望了面前半晌,然后沖離她最近的那吆喝得起勁的男人迎面就是兩巴掌:“老雜毛!竟敢吃老娘的豆腐!” 第38章 樹下的人 男人被打懵,轉(zhuǎn)而也撲了上去扇起她耳光。 拓跋人本就高大,肥婆又性子暴烈,現(xiàn)場立時紛亂起來。 人群逐步后退,轉(zhuǎn)眼波及到正在圈子中央。 韓家管事對意外始料未及,當(dāng)即只顧不被人踩,哪里還顧得上打人? 眼下人擠人,就是再打,拳頭也落不到少年身上去。 沈羲將花籃一把塞給元貝:“你去車上等我!” 然后撥開人群擠到被打的少年身邊,迅速抓起趴伏在地的他的胳膊:“快走!” 少年微愣,轉(zhuǎn)而也爬起來,由她拖著順著人潮踉踉蹌蹌地往街外跑去! “跑了?——給我追!” 身后傳來管家尖厲的吆喝聲,沈羲拉著他,亡命地往前奔跑。 她從來沒有這樣毫無儀態(tài)地當(dāng)街奔跑過!但此時她卻全然忘了十六年里的謹(jǐn)守的閨訓(xùn),只知道不能讓這少年落在這群刁奴手里! 風(fēng)呼呼地在耳邊躥,她終于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你——別管我了!” 少年被打得厲害,口里吐著血,已經(jīng)跑不動了。 “我這里熟,只要逃出來,我就有辦法脫身,你快跑! “前面大柳樹下往右轉(zhuǎn)有條小胡同,他們不敢追進去!千萬別讓他們抓到你,韓家的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他彎腰撐著膝蓋,咬著牙,氣喘噓噓地說著。 沈羲不知怎么決定,不忍丟下他,可是聽他說得又像是胸有成竹。 韓家人是惡鬼,她比誰都清楚! 可正因為這樣,她才不能半途而廢地丟下他不是嗎? “快跑!” 少年推了她一把,說完便抬腿往就近的小胡同里沖過去了。 到了胡同口他還停下轉(zhuǎn)身看了眼她,然后才喘息著抹去腮邊的血,拔腿踉蹌著離開。 “捉住這死丫頭!他們是一伙的!” 遠處韓家的人已經(jīng)追過來了! 沈羲已無法再猶豫,提著裙子便朝前面大柳樹跑去。 大柳樹下往后果然有條胡同! 雖然磚石年代久遠,但是整齊干凈! 而且不管胡同外頭有多少人經(jīng)過,竟然真的沒有人往這胡同里踏入一步! 身后追喊聲已經(jīng)臨近,她已管不了那許多,一股腦兒拐進去便往里狂奔起來! 街頭的喧囂一點點被甩在后頭,胡同里青石地磚上,漸漸只傳來她零亂的腳步聲。 但她卻未曾松懈。 她絕不能落到韓家人手上,落到他們手上,于前世的張盈來說無疑又多了樁恥辱,而于今世的沈羲來說,回頭也必須面臨沈若浦的責(zé)罰! 沿途已只有她的喘息聲。 因為一心只顧著沿路奔跑,連周圍景物都未曾十分關(guān)注。 直到面前已沒有了路,只剩一座宅子恍惚矗立在面前,她才停下腳,跪坐在地上喘起氣來! 但四周卻安靜得使她的喘息聲聽起來那么扎耳。這分明應(yīng)該是條人煙不絕的胡同…… 她扶著身旁樹干,勻著氣抬頭。 這一抬,首先竟然就看到一雙覆在棉布袍子下的腳…… 這兩腳是交疊著的,套著同質(zhì)地的,毫無繡紋的普通布鞋。 沈羲心下驚了驚,倏地抬頭再往上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