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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歆,一面趕緊地著人拿錢拿銀票! 兩千兩銀子!當(dāng)她是開錢莊的么! 她這里抱怨著沈歆,說到被訛銀子,她倒是又突然想到了沈羲!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那丫頭主意可比她多多了! 一塊玉訛她兩千兩銀子,對方必定是獅子大開口,她為什么不把沈羲叫上一塊兒同去,凡事也好有個商量? 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 “太太!車備好了!” 丫鬟進來催道。 她咬咬牙,到底是臉面重要還是兩千兩銀子重要?她豁出去了,拿著絹子出門,直接撲到了梨香院。 “羲姐兒!” 沈歆正在改沈梁的功課,廡廊下只有珍珠在。 看到她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過來,珍珠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又要尋她們姑娘晦氣,便連忙攤開手擋在房門下:“太太尋我們姑娘有事么?” “我有要緊的事找她!她呢?!” 黃氏急哄哄說道。 房里沈羲已經(jīng)聽見,凝神聽了聽,便擱了書走出來。“怎么回事?” 第98章 獅子開口 “羲姐兒!”黃氏看到她便繞過珍珠到了她跟前,說道:“歆姐兒在外闖禍了,被人訛了兩千兩銀子,如今連人都回不來,煩你跟我去瞧瞧吧!” 說著便把來龍去脈跟她說了,一面憂急地望向她。 她活到這歲數(shù),恐怕是頭一回跟自己的晚輩低聲下氣地說話。 沈羲暗罵了沈歆兩句欠扁! 這里凝眉想了想,便也立刻轉(zhuǎn)身前去更衣梳妝。 若是往常那倒罷了,她長房就是被人訛上兩萬兩都不關(guān)她的事! 可如今她既然攬下她這差事來,總得理會理會,到底沈歆那性子她知道,也是經(jīng)不得事的,萬一當(dāng)場撒起潑來,可就把臉丟大了! 更衣梳妝她親自來,不消兩刻鐘,全部收拾妥當(dāng)出了門。 黃氏雖然心急如焚,可是看到換上新衣又把自己收拾得利利落落的她,心里也不能不驚嘆。 “走吧!” 沈羲在廊下接了扇子,便就率先出了門去。 黃氏雖然走在身后,倒也絲毫不覺得憋屈。 瓊花臺在離鹿鳴坊三條街外的南城,名字沈羲從前沒有聽說過。 路上聽黃氏說起,乃是近年新開的一家有名的金器玉飾鋪子,規(guī)模不比從前的簪玉樓要小,而據(jù)說所售的頭面首飾卻極之華麗昂貴。 一般官戶人家的小姐,也只有在及笄或者成親之前來買上幾件做為行頭。 馬車行得快,不過一盞茶時分就到了瓊花臺門前。 這地方果然氣派,整個樓下店堂有著許多人,站的站著,坐著坐著。多是女眷,憑衣著也看得出來非富即貴,多數(shù)說話輕聲細(xì)語。 當(dāng)然也有豪爽不拘的,但終歸都也還不算太夸張。 可見從四百年赫連族統(tǒng)治下走過來,拓跋貴族們變得講究的也還是有的,只不過沈家是個異類罷了。 沈羲到了店堂,環(huán)視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沈歆。這時冬螢打聽了一番回來道:“在后堂里!” 黃氏便忍不住,搶先隨著她從店堂后門掀了簾,到了他們后堂。 早有伙計看出來是沈家的人,連忙也上前來引路。 才過了這門,沈羲便聽見沈歆低低的啜泣聲傳來。 后堂也是個院子,只是天井那頭是一排三間敞開的廳堂,現(xiàn)如今人分三方坐著,上首是個掌柜模樣的人,想來便是這瓊花臺的掌柜。 而右首便是由丫鬟們伴著的沈歆,眼下兩眼已經(jīng)紅腫,勾著頭在那里抹淚,說不出來的窩囊無用。 左首則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身上披金戴銀,妝也上的極精細(xì),高聳的云髻上一枝金鳳展翅大步搖尤為顯眼。 即便是坐在這里枯等,她也神態(tài)自若,看不出來仗勢欺人,也沒有什么奚落或是憤怒,渾身只有一股輕慢。 只不過她的眉眼里,終究還是顯出幾分慣常低眉順眼的姿態(tài)。 在他們中間的幾案上,擺著只翡翠鐲子。 “太太和二姑娘來了?!倍炆锨罢f了句。 沈歆立馬便站了起來,被沈羲一瞪,她又立刻坐了回去,換成緩慢悠然的姿態(tài)站起來,又沖黃氏矮身一福,這才喚了聲“母親”。 黃氏乍看到她這副姿態(tài)不由訝然,但轉(zhuǎn)眼她便就已準(zhǔn)備沖上去。 沈羲伸手將她衣裳一拉,咳嗽了下,她這才又看了眼對面,然后問沈歆:“究竟怎么搞的?” “想來這位定然是沈夫人了?!?/br> 這時候上首坐著的掌柜站了起來:“鄙姓劉,乃是本店的二掌柜。 “事情是這樣的,這個翡翠鐲子是齊夫人放在鄙店拋光的,令嬡誤以為是鄙店的貨物,拿來看的時候一時不慎,就打出個豁口來。 “現(xiàn)如今齊夫人正與沈姑娘商議賠償。眼下您來了,也就好說話了?!?/br> 劉掌柜打著拱,說完話退到了旁側(cè),顯然是不想?yún)⑴c這場糾紛。 黃氏看模樣與這位齊夫人也不太熟,不過到底理虧,還是先頜首致了致意。 然后拿起那鐲子來看了看,果然外沿被磕出個米粒大小的豁口,使得這鐲子變得難看起來。 但是一個這么小的豁口便要價兩千兩銀子,這未免也太黑了! 黃氏心里憋著氣,看向沈羲。 那齊夫人也把目光溜過來,脧著她們。 沈羲接過鐲子,走到光線亮的地方反復(fù)細(xì)看,只見這鐲子清透飄綠,清透處呈冰狀,而飄綠處則綠得十分飽滿,倒的確是只吃價的鐲子。 但磕個豁口就要價兩千兩,也著實黑了點。 她放下鐲子打量這齊夫人,身上沒有什么紋飾可以看出身份,而連黃氏都不認(rèn)識,想必家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 但是既然明知道沈歆是侍郎府的小姐,而且還是主管刑部的侍郎,想來背后實力也不會太弱。 想了想,她便就先跟齊夫人施了禮,然后道:“不知夫人覺得我們應(yīng)該賠多少合適?” 齊夫人也打量眼她,笑道:“不知姑娘是?” “我也是沈家的小姐,這位是我的大姐。夫人跟我說,與跟她說都是一樣的。”沈羲頜首。 “原來也是沈家的小姐?!饼R夫人站起來,說道:“那我就直說了。 “我這只鐲子,買來的時候花了三千兩,而且是我家老爺特地買給我的壽禮,所以這鐲子價值可稱價值不菲。這個豁口,少說也得賠我兩千兩銀子!” “哪需要那么多錢——” 沈歆脫口嚷道,等接到沈羲的目光,立時又清著嗓子打住了。 她現(xiàn)在已早就沒哭了。不知為什么,看到沈羲也跟著來了之后,她的心也定了下來。 沈羲先望著劉掌柜:“敢問掌柜的,一只這樣的鐲子,貴鋪售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