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做個紈绔子弟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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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是紈绔子弟！”

    戴良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道：“不愛讀書就是紈绔子弟？這是哪位圣賢立下的道理？有本事讓他跟我打一場！”

    劉凌頭疼地看著面前滿臉兇戾的戴良，不明白什么樣的人家能養(yǎng)出這樣脾氣的孩子，還能好生生的長到這么大。

    “徐祭酒也是好意，他是怕你荒疏了學(xué)業(yè)，才把話說的重了點(diǎn)?！?/br>
    劉凌看了眼去給自己拿“課本”的徐清徐祭酒，小聲安撫戴良：“你如今在宮中，不是家里，不要老是把打打殺殺放在嘴邊，東宮里是有侍衛(wèi)的，若你放肆，徐祭酒隨時可以讓侍衛(wèi)把你叉出去。”

    “那正好，我讓他們明白我拳頭的厲害！”

    戴良變掌為拳，“赫赫”地?fù)]舞了幾下。

    劉凌從小習(xí)武，他雖不知道蕭太妃的身份和秘密，但不可否認(rèn)蕭太妃的武藝和眼力都是當(dāng)世難尋，他跟著蕭太妃和諸位會武的太妃學(xué)了這么久，別的不算頂尖，眼力卻是有的。

    如今見戴良出拳，他一眼就看出這戴良出拳雖然威風(fēng)凜凜，其實(shí)外強(qiáng)中干，一拳打出去后力不足，力道又全部卸掉，根本沒有什么威力，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

    “你，您那是什么表情！”戴良瞪著眼，“您也覺得我是紈绔子弟？”

    劉凌見他口氣頗不客氣，心中也有些不悅。他從小受諸位太妃教導(dǎo)，心中傲氣并不比兩位哥哥少多少，就算他是不受寵的皇子，戴良這樣也未免太過不敬了點(diǎn)，而且許多觀點(diǎn)也不能一致，日后想要相處恐怕多有磋磨，遂皺起眉頭直言道：

    “紈绔與否，不看讀書多寡，而是看出事如何。你一不尊師重道，二不以禮待人，為何不算紈绔？”

    “您說我沒教養(yǎng)？”

    戴良嘴里用著“您”，眼睛里火光已經(jīng)直冒了，若不是礙于三皇子的身份，恐怕立刻揮拳相向都有可能。

    “三殿下說的好！”

    門邊傳來一聲喝彩，劉凌扭過頭去，發(fā)現(xiàn)正是滿意地?fù)嶂毜膰颖O(jiān)祭酒徐清，也不知道在窗外站了多久了。

    徐清對劉凌客氣，那是因?yàn)閯⒘枋腔首?，在禮法上，除了師徒，還要講究個君臣，可對沈國公府這位無官無爵的嫡孫可就沒那么客氣，當(dāng)下胡子眉毛一動，冷聲斥道：“戴良，你身為皇子伴讀，當(dāng)以德為先，如今以我看來，你不但性格乖張，而且分不清何為君臣，罰你在殿外跪上一個時辰，想明白了再進(jìn)來?！?/br>
    “弟子有何錯？”

    戴良不服。

    “會問這句話，就是有錯！”

    徐清雖性格正直，可能身為祭酒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國子監(jiān)里什么紈绔子弟他都看的多了，當(dāng)下一指殿外，厲聲道：“要么自己出去跪著，要么我請侍衛(wèi)進(jìn)來丟你出去！”

    戴良深吸一口氣，捏緊拳頭劇烈抖著身子，終是丟下一句“我自己出去跪！”，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劉凌看著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偏殿，越發(fā)覺得日后在東宮的日子不好過，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身邊的舞文弄墨兩宦官倒是高興的很，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之意。

    “殿下的書讀得多，卻畢竟學(xué)的時日還短，臣怕您基礎(chǔ)不太扎實(shí)，所以拿了幾本大殿下和二殿下幾年來的功課借您您看過這些功課，就大致會知道皇子的課都是如何安排的，也好先適應(yīng)適應(yīng)。”

    徐清給了戴良一個下馬威，對劉凌卻沒有面對不得寵皇子的倨傲，遞出來的幾本冊子也是厚重?zé)o比。

    劉凌謝過徐清，眼睛的余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向殿外。

    這些神情自然被徐清看在眼里，微微笑著解釋：“戴良其實(shí)并不適合做伴讀，臣雖不知道陛下為何如此安排，但臣希望看到殿下能夠有一個安心進(jìn)學(xué)的環(huán)境，而不是找一個會帶累殿下之人。誰知今日的伴讀會不會是他日的臣屬？如果現(xiàn)在分不清孰強(qiáng)孰弱，日后只怕會粉身碎骨?！?/br>
    這話也隱隱有說給劉凌聽的意思。

    劉凌聽出了徐清的話外之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國子監(jiān)祭酒。卻見這位寬厚的老者對他偷偷眨了眨眼，指著那些功課笑了笑，就踱著步子出了偏殿，大約是回主殿督促其他兩位皇子的功課去了。

    劉凌壓下對于徐清的疑問，翻開了手中的功課，他身邊的舞文弄墨兩位宦官想要拿出鎮(zhèn)紙和筆墨等物伺候，卻被劉凌制止，吩咐他們在殿門口等候，若要伺候再另行召喚。

    兩個小宦官都不過十來歲的樣子，見劉凌對他們并不親熱反倒有些隱隱的排斥，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絲失望，但他們能夠伺候皇子而不是做些賤役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雖然被吩咐在殿門口吹風(fēng)，依舊還是依言守在門口，不時看看殿外跪的筆直的戴良，以及翻著厚厚冊子的劉凌。

    兩位皇子的功課自然不會自己變成一本本書，這些都是東宮里歷年教導(dǎo)兩位皇子功課的先生做出的批示和記錄，以及分析兩位皇子思路的教學(xué)心得，和兩位皇子的功課一起被裝訂成冊，以便徐清和皇帝隨時監(jiān)督進(jìn)度、確定方向。

    劉凌一直認(rèn)為自己在冷宮里的學(xué)習(xí)已經(jīng)很苦了，他小時候甚至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根本撐不下去，可如今看著兩位哥哥、尤其是大哥讀書后裝訂成的密密麻麻的冊子，頓時生出了一股敬畏之心。

    他們甚至起的比上早朝的父皇還早，上午學(xué)文，下午還要學(xué)習(xí)天文地理樂理及其其他修身養(yǎng)德之道，即使是酷暑和嚴(yán)寒也沒有假日，唯有過年、生病和父皇的誕日能夠休息幾天。

    相比起在冷宮里偶爾還能開開小差到處閑逛的自己，他的兩位兄長是以一種嚴(yán)苛自律到近乎殘酷的方式在生活的。

    看著博士先生們一道道紅色的駁斥，一條條父皇“糊涂，重寫”的批示，還有那字跡端正清秀并不亞于自己的字跡，劉凌手撫著幾本厚厚的冊子，心中立刻警醒。

    是他坐井觀天，認(rèn)為自己是在“守拙”，誰又能知道他這“拙”，是不是真“拙”？他自己在前進(jìn)的時候，難道別人就躺在那里倒退嗎？

    為了那個位子，誰不是在用盡全身力氣向前？他有冷宮里的太妃們教導(dǎo)，可教導(dǎo)他兩位兄長的先生，難道都是不如太妃們的庸才嗎？

    他除了一身武藝之外，究竟有多少勝過他的兄長？

    劉凌將那幾本冊子翻了一遍又一遍，發(fā)現(xiàn)在兩位兄長十二歲那年功課的那本封皮上有個折角，忍不住細(xì)細(xì)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忽然就明白了徐祭酒這樣做的原因。

    他是在提醒自己，不可盲目自大，亦不可妄自菲薄，他所缺少的，只不過是時間而已，如今他已經(jīng)進(jìn)了東宮，就該努力縮短這些時間帶來的缺憾才是。

    劉凌將幾本冊子放在案上，跪坐著行了個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