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小兩歲的倪瓏徹底甘拜下風(fēng)。

「承承今天表現(xiàn)得好棒喔，可以拿禮物喔。」倪瓏柔綿無骨的聲音低低說道，「想要什么？橡皮擦？貼紙？有皮卡丘和哈姆太郎的新圖案喔。」

「我都有了！」小朋友靜太久耐不住性子，重獲自由后在診療椅上蹦蹦跳跳趴來倒去，就是不肯下來。

「那叔叔折氣球給你玩好不好？承承喜歡什么動物？兔子和狗狗挑一個?！惯@兩種算是最好折的動物。

「無尾熊！」

什么?。科渌寺牭蕉际且徽?，倒是倪瓏神情不變，很快用氣槍吹了幾條灰色長型氣球，啪啪啪的折將起來。

小鬼看到成品，左端右詳一番后嘴巴嘟了起來。

「這不是無尾熊……」

「怎么會不是？承承你看，牠沒有尾巴，有兩只圓耳朵，身體灰灰圓圓的……」倪瓏說著，拿麥克筆在腹部上頭畫了個半月形：「肚子上也有袋子，這當(dāng)然是無尾熊??！」

「嗯嗯……是喔……」有點被說動了，小鬼露出笑容捧過氣球。

「那承承最討厭的動物是什么？」

小腦袋歪了下?！阁耄　?/br>
「最討厭的人呢？」

「……教數(shù)學(xué)的王老師?！?/br>
倪瓏又折出一只疑似某爬行昆蟲類的不明物，用麥克筆在頭上寫下一個「王」字。

「把它當(dāng)作王老師，然后我們用這個刺它一下……」他拿小鬼的手去握牙科用探針，「碰」一聲戳破氣球。

「這樣討厭的東西就都消失啰！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

驚人的爆破聲響震動整間診所，所有人都撫著胸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老板，只有小鬼頭反倒一點都沒被嚇到，還樂不可支的指著倪瓏手上的「尸體」哈哈大笑。

「真是的，都幾歲的人了……」

史方平忍不住翻白眼，真是徹底服了這兩個大小魔頭。看來還是大魔頭魔高一丈，瞧小惡魔現(xiàn)在被「調(diào)教」得多乖啊，簡直和一開始那個人人聞之色變的暴力愛哭小鬼，完全判若兩人。

「下次承承來看牙齒也乖乖的話，叔叔就再折氣球給你玩喔?！?/br>
「好——醫(yī)生叔叔再見！」

微笑打發(fā)走小朋友和他母親，倪瓏轉(zhuǎn)轉(zhuǎn)肩膀頸子，見暫時無病人，正想上二樓醫(yī)師休息室去，忽然風(fēng)鈴聲響，又有顧客推門而入。

「您好！」負(fù)責(zé)柜臺業(yè)務(wù)的史方平直覺便喊，頭也跟著抬起：「請問……」嗶——嗶嗶嗶！

和來人四目相對，她腦中的「正太偵測儀」立時鈴聲大作。

好……好一個粉妝玉琢艷光四射的小正太??！瞧那長睫，那大眼，那粉唇，那雪膚……她的眼睛幾乎要被刺得睜不開了！

「你好呀！弟弟！是第一次來嗎？」

雖然內(nèi)心陷入尖叫狀態(tài)，史方平仍一派冷靜的微笑殷切招呼?！高?？怎么沒看到爸爸或mama？是不是去停車車？」

「爸爸不在?！乖谡u等中可列為特AA級的小美男搖了搖頭，稚嫩的嗓音字正腔圓：「我自己一個人來的。」

「??？你自己一個人？」史方平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男孩怎么看都是未滿十歲的模樣，這年齡的孩子沒被父母拖著進(jìn)來診所就不錯了，哪可能自個兒乖乖送上門來？

「那……那你怎么來的？你爸爸呢？」注意到男孩方才只提及父親，心思其實相當(dāng)細(xì)膩的史方平也就刻意略過母親不談。

「搭公交車。爸爸在忙?！?/br>
想不到小正太不單表情酷，說話也非常簡潔有力。她一陣傻眼，又再接再厲問：「喔……那你有沒有記得帶健?？ê湾X錢？」

「有?！?/br>
「弟弟為什么會想來看牙？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因為學(xué)校規(guī)定說要檢查牙齒?！?/br>
「……」實在無言了，史方平拿出初診單大致問了下小男孩的數(shù)據(jù)，便領(lǐng)著他進(jìn)診療間。

「倪醫(yī)師，交給你了。這個……應(yīng)該會很Easy吧。」她指的是牙科臨床上的cao作難易。這小朋友想必不會哭也不會鬧，從頭到尾皆會乖乖配合。

「我都聽見了?！鼓攮嚨托?，戴回口罩在診療椅旁坐下，伸出手輕撫小男孩的頭，另一手拿起初診資料翻了翻。

「底迪真厲害，還不到九歲就會自己來看牙了，你把拔把你教得很好喔。以前有沒有給其它醫(yī)生叔叔看過牙齒？」

等了半天，始終不聞預(yù)期中應(yīng)該會有的回答。倪瓏略微訝異的自病歷中抬眼，發(fā)現(xiàn)男孩只是抿著嘴沉默不語，大眼卻似是相當(dāng)驚訝的圓睜，眨也不眨的直盯著他手腕瞧。

不，不單是盯而已……那簡直就是「瞪」了。

「嗯？你喜歡這個嗎？」他揚揚纏在腕上的物事，一條手工編織的彩色幸運帶。那樣的東西配戴在一位成熟男子身上實在相當(dāng)怪異，但倪瓏本人卻絲毫不以為忤。

「對不起喔，這個呢……叔叔沒辦法給你。」他將白袍長袖一攏，遮去了那腕帶，迅速引開話題：「不過只要底迪乖乖，就可以拿更好的禮物喔，有各種顏色的小汽車，還有扭蛋、磁鐵……」

「我不要禮物?！鼓泻⒁豢诨亟^，目光仍膠著在他手腕上。

「……」倪瓏若有所思的又撫起那柔軟發(fā)心，卻被小頭顱抗拒的搖了開去。他收手，微微揚眉。

「這么喜歡帶子的話，那下次叔叔請助理阿姨編一條給你當(dāng)獎品好不好？」

「這……別亂開支票啊，倪董?！箙谓阍谝慌詨旱吐曇舻溃瑵M臉苦笑。拜托，她哪會編那玩意？她們家老板要陷害人也不是這樣。

「不用了，我自己會做?！剐∧泻⒔K于打住直勾勾的注視，酷酷調(diào)回眼，自行在診療椅上躺正。

「喔？底迪你手真巧呢，要不要也教一下叔叔？」

「醫(yī)生叔叔，可以快一點開始嗎？我等一下要搭五點的車回家?！?/br>
「……」倪瓏與呂姐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一起瞥向病歷上的姓名欄。一旁的史方平已經(jīng)憋笑到整個人不支倒在柜臺上了。

要看他們魅力所向披靡的老板踢這么大塊鐵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說。

葉箏？倪瓏咀嚼著這名，不著痕跡的蹙了下秀氣的眉。

人如其貌，挺可愛的名字。只是這位小朋友的個性，似乎有些……不太可愛。

***

「你們在干什么？」

時值午休時間，他站在理應(yīng)空無一人的化學(xué)教室門口，微沉著臉瞪著里頭幾個或蹲或站的男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