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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天亮了’,但是依舊不算是離開這個地方。直到今日,他明明又回到了白溪縣,就站在這個地方,可他知道他終于解脫了。 來的時候,對于大伯父一家的憤懣還是在他心里燃燒的,那時候的憤怒就是明證。但是這一回他是徹底平靜了,哪怕是想起大伯父一家,他心里也變得心平氣和起來。這不是因為他學(xué)會了以德報怨,只不過是放下了而已——那些過去的歲月真的被他遠遠地拋到了身后,或好或壞,和如今的故事都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 新年,寶茹跟著鄭卓,帶著孩子們又去了一趟新修好的公公婆婆的墳?zāi)?。這一回沒有那些大排場了,鄭卓和寶茹反而能安安靜靜和故去的人交心。鄭卓沉默了半晌,放上貢品,自己親自燒紙錢元寶之類,拈香的時候又是沉默。 寶茹不曉得他與父母說了什么,但是寶茹知道他一定是心里踏實了許多。然后是寶茹上香,寶茹并沒有什么話說,只不過把修墳的時候心里的念想重復(fù)了一遍罷了,畢竟那就是她的期許了。最后是三個孩子上香,安哥兒還好,婧姐兒和新哥兒卻是歪歪扭扭的,不過寶茹和鄭卓都沒有幫扶。 寶茹和鄭卓這一回是在白溪縣過年了,確實如寶茹所想,多了許許多多不痛不癢但是非常煩人的麻煩,但是這是兩人的選擇,硬著頭皮也要應(yīng)付完。不過這種事情也是熟能生巧,剛開始寶茹不過是盛氣凌人推拒罷了,但是人還是一波又一波。 后頭就不是這樣簡單粗暴了,寶茹只是任由他們東拉西扯,然后亮出真實目的后才慢悠悠道:“按理說這些事情親戚里頭能幫就幫,但是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做什么卓哥修墳我要跟著,也就是我爹娘不放心罷了!來了老家卓哥總是照顧老家人可怎么辦?說句誅心的話,我家可不能讓家里的生意都是白溪縣老家的人??!” 寶茹這話說的溫溫和和的,但是比起之前的推拒還要粗暴。這是擺明了說話——作為一個招贅的人家,若是夫婿能干,確實要注意這些事情了。畢竟不是姓一個姓的,可不是得防著你家在我家勢大。 這是□□裸的利害關(guān)系,說起來尷尬,但是說服力是很強的。這些來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應(yīng)該知道寶茹可不會讓他們摻和自家的生意了,而且是不管他們怎么鬧怎么不滿都不會妥協(xié)的。 有這樣的一番說辭,總算這些人消停了。不過這個法子也只有寶茹能隨隨便便就用出來了,畢竟這是很‘傷人’的。就算這是眾人皆知的,但是真的紅口白牙說出來,自家夫婿心里該是個什么滋味兒?也就是寶茹和鄭卓互相信任,曉得這是一個說辭罷了,這才能高聲說出。 又應(yīng)付了幾波這樣的‘好親戚’,正月就過去了一半。寶茹晚間就拉著鄭卓道:“明日我就開始整理箱籠之類的,東西打理好了咱們就去泉州,然后回家!” 確實,這一回在這邊耽擱地足夠久了,寶茹只要想到家里累積了多少生意上的事兒就覺得頭痛。只覺得現(xiàn)在只要玩耍就格外心虛,只有準備回去才能讓她少一點點慚愧了。 第二日,寶茹果然早早起來,就連懶覺也不睡了。叫來小吉祥就道:“你吩咐下去,按著不同的人分管箱籠,管著被褥的有人,管著衣裳的有人,管著金銀器的有人,管著我首飾的有人......總歸林林總總各有分派。按著這些器物冊子,總歸是要做到每樣?xùn)|西歸人管?!?/br> 見小吉祥記下她的話,寶茹才接著道:“到時候走的時候,你再和菡萏、小雪、小霜三個拿了冊子檢查,對照清楚了才勾了過去。然后再讓那些小廝碼放行李整理車馬等?!?/br> 除了箱籠整理之類,寶茹還要安排各個仆人各司其職,到時候照顧孩子的、趕車馬的、打點前方的、看行李的,總之是要清清楚楚,不能有一絲紕漏。寶茹干練地布置,思路清晰,沒有半分猶豫。 這樣的情境下她忽然有些恍惚了,這些事情她曾經(jīng)是完全不知如何處理的——在她是一個現(xiàn)代女孩子的時候她最多也就是打理過旅游的時候的行李箱,而且還經(jīng)常臨上車了才想起來有什么遺漏。 什么時候她變成了這樣的女子,一個可以妥妥當當打理一家人甚至包括數(shù)量很多的仆人的生活和工作的古代主婦?這不是一朝一夕變成的,她也是在一日又一日的訓(xùn)練、耳濡目染的見識、一次次的親身實踐中學(xué)會的。 直到今日,寶茹忽然想起最開始自己對古代生活的百般不適應(yīng)。那時候她甚至有時候會變得憤世嫉俗,一點點小小的刺激也能讓她覺得世界無望。后來漸漸平和了,但是曾經(jīng)的記憶依舊對她有足夠的影響,偶爾的傷春悲秋以及說不出理由的執(zhí)拗都是證據(jù)。 但是現(xiàn)在,那些不適應(yīng)似乎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實際上她作為一名古代主婦,甚至做的比絕大多數(shù)真正的古代女子還要好。她管理家中仆人,主持中饋,協(xié)助鄭卓打理生意。一樁樁一件件,她都做的極好——湖州那些與她交好的太太奶奶可以作證,她絕對是她們觀念里非常能干的妻子了。 寶茹現(xiàn)在是輕輕松松地安排事情,這樣的事情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不過是小事而已——熟能生巧,就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樣簡單。具體如何步驟如何安排,簡單的就像掌上觀紋。 寶茹心里計算,原來不期然她已經(jīng)做了古代的姚寶茹二十年了——這可真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了,馬上她做古代女子的時間就要超過她做現(xiàn)代女子的時間了。時間太久了,久到她快分不清自己是現(xiàn)代的姚寶茹還是古代的姚寶茹了。 如果在她更年輕的時候她有這樣的變化,她只怕會覺得無比恐懼,她就要失去自我了嗎?但是如今她已經(jīng)能坦然地面對這一切了。古代又怎樣,現(xiàn)代又怎樣,或許她是這世上最稀奇的人也說不定——穿越嘛!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她依舊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她經(jīng)營著自己的小日子,從來沒有過想要改變世界的宏偉愿望——無論是推動世界進步還是毀滅一些什么。然后她的悲喜只和一點兒女情長相關(guān),青春期的事實那些糾糾結(jié)結(jié),就是她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太矯情了。帶著現(xiàn)代人的進步過來,但是最終卻只是靠著做幾樣糕點發(fā)財罷了——若不是運氣好,恐怕連皇商都混不上,只不過是一個中等商人而已。 她現(xiàn)在平和地看待一切,因為她確信自己正過著真正的生活?,嵥椤⑻?、甜蜜,偶爾有一點無關(guān)痛癢的波折。哪怕是在現(xiàn)代,這也是她想要的幸福生活了。既然是這樣,那還糾結(jié)古代和現(xiàn)代做什么?踏踏實實地生活就是了。 寶茹想著這些,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怎么忽然會認真思索起這些來?難道是今日外頭一直陰雨綿綿,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