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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俞每次下學(xué),便帶著同窗來店中小聚,起初都是他宴請,次數(shù)多了,學(xué)子們清楚涮鍋店里的價格和食材種類后,也會帶著別人來。 杜恒言每日里忙著食材進貨、香料的事,暈頭轉(zhuǎn)向的,涮鍋店以外的事兒,杜恒言全然拋在了腦后。 直到太子和她透露了耶律蒙德欣賞慕俞對丹文的精通,試圖認(rèn)慕俞為義子,杜恒言才驚覺,原來有些事并不是她躲開,就不存在的,比如,這個注定要在她生命中出現(xiàn)的生身父親。 第75第 東宮里, 白采苓從安平侯府帶過來的女使環(huán)兒,邁著細(xì)碎的步子,行色匆匆地往白側(cè)妃院兒里去, 白采苓剛剛梳洗好, 正由著宮女在給她上妝,前兩日劉修儀送了她一盒千金難求的芙蓉玉面膏, 盛在琉璃小瓶子里,每日勾兌一點點放入香湯中凈面, 可使肌膚如白玉般無暇。 環(huán)兒見宮女將琉璃小瓶子擰好, 收進了妝匣中, 心頭微閃。 白采苓從銅鏡里看到環(huán)兒進來,問道:“不是讓你回一趟侯府嗎?怎地又回來了?” 環(huán)兒忙斂了心緒,回道:“主子, 奴婢拿著腰牌剛出了宮門,便遇見了老夫人身邊的鐘mama,說,說……” 環(huán)兒輕輕瞟了一眼兩邊伺候的宮女。 白采苓揮手讓宮女們退下, 轉(zhuǎn)身過來,拿著一把手掌大小的沉彩牡丹琺瑯銅鏡,照著自己的耳墜子, 道:“說吧!” “主子,世子爺他,他昨夜被強人打,打斷了腿, 老夫人,讓您回去一趟?!杯h(huán)兒說完,頭低的更低了,似乎要努力縮成主子手里的那一把小銅鏡一般。 卻聽“框啷”一聲,一把小銅鏡被擲在了地上,“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地竟然轉(zhuǎn)到了環(huán)兒半新不舊的鞋上。 只聽上頭的主子顫著聲道:“去打聽一下殿下去了哪里?” 環(huán)兒硬著頭皮道:“奴婢剛出門的時候,見到殿下騎著馬出去了,奴婢聽見殿下吩咐隨從將昨個新得的一對小弓箭帶給那個叫阿寶的小女使?!?/br> 環(huán)兒半晌沒有聽見動靜,心上忐忑越甚,手緊緊攥住了衣袖,她知道自家主子最厭惡的不是陳側(cè)妃,也不是薛嬪,而是那位杜家小娘子跟前的女使阿寶。 每每知道那位小女使入東宮或是太子殿下又在給她搜羅什么東西,自家主子都要摔好些東西。 白采苓壓下了心頭的一口惡氣,陰聲道:“備馬車,我們回侯府。” 眼下誰也比不是她阿兄的腿。 環(huán)兒匆匆應(yīng)下,不消片刻,東宮外頭,白采苓帶著女使上了一輛四驅(qū)馬車,白采苓的心隨著車轱轆的轉(zhuǎn)動而忽上忽下,闔府九個孩子,只她和阿兄是娘親所出,若是阿兄的腿,真的斷了,白采苓簡直不敢想,她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會再作出什么妖來,她娘日后在府中的日子又該如何過。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殿下,即便這些日子他更偏寵陳語冰一些,她相信不過是因著陳家背棄了肅王府,投到了殿下麾下,只要她爹爹也得到殿下的信任,殿下定也會這般待她。 她和陳語冰都是大家貴女,自幼都是延請宮中的老嬤嬤教導(dǎo)的規(guī)矩和禮儀,琴棋書畫都是請了大家指點,她自認(rèn)并不比陳語冰差。 只是她沒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會格外的偏疼一個小女使,每日里在東宮里搗鼓著什么玻璃珠子、小弓箭、小木馬,往杜家送,而卻將她們這些豪門世家的貴女撂到一旁,仿佛她們真的只是來東宮真的只是來伺候人的,仿佛她們的身份、地位都不再憑著本家爹爹和兄長的官職,而是殿下的喜愛程度。 若是不喜歡,一個小女使也可以欺壓在她頭上。 白采苓每每想到這里,后背便一陣不寒而栗。 安平侯府在皇城西南邊,馬車到的時候,白采苓扶著環(huán)兒的手,剛剛下馬車,便見守門的小廝一看到她,含糊地行了個禮。 白采苓頓時心沉到了谷底,竟是忍不住抬了腳,綴著珍珠的重臺高履對著小廝的膝蓋狠狠地踢了過去,“混賬東西!” 環(huán)兒忙道:“主子,夫人怕在里頭等著,我們快進去吧?!?/br> 白采苓未到主院,便聽到摔東西的聲音和爹爹的怒吼聲。 *** 林承彥一連三日背著書篋出門,卻不去國子監(jiān),而是待在了涮鍋店里,給阿言寫菜單。 他在國子監(jiān)新交的一幫好友,秦翰林家的兒子秦鈞,景陽侯府的世子景川平,禮部尚書郭大人家的小郎君郭東英,每日里下學(xué)便也跑來找林承彥,一起試吃店里新研制出來的醬料。 都是京城里的貴公子,自幼學(xué)的皆是圣人之言,為官之道,雖家境優(yōu)良,可每一個家規(guī)都甚嚴(yán),一直處在嚴(yán)于律己的古訓(xùn)中,直到看到林承彥來到國子監(jiān)。 他是趙國的傳奇人物林老相公的嫡長孫,已故大才子林楠留下的唯一骨血,眾人都以為這位傳說中的神童定然如其父其翁一樣,是一位清朗的君子,風(fēng)度翩翩的兒郎,和他們一樣皆受制于嚴(yán)格的家訓(xùn)。 抑或桀驁不馴,恃才傲物。 卻沒想到真人卻不拘禮節(jié),看不慣的,連一個眼風(fēng)都不愿意給人家,看的上的,卻是掏心掏肺,家里廚娘研制的一點好吃的,也帶到國子監(jiān)來。 林承彥一次去秦秦鈞家中做客,與其父秦翰林略談幾句,事后秦翰林贊林承彥蔑禮法而崇放達,頗有魏晉名士的遺風(fēng)。秦鈞把這話傳到國子監(jiān)來,林承彥的風(fēng)頭再一時無兩。 (杜恒言:呃,你們都沾了我的光) 林承彥不到一個月,便在國子監(jiān)中傳出了名號,一些仰慕林老相公的子弟先前是因著林老相公的奇聞軼事對林承彥好奇,現(xiàn)在卻是因著對林承彥的處事品格而好奇能養(yǎng)出這么一個孫兒的老相公。 后來丹國來訪趙國,需要找一些會丹文的學(xué)子與朝中的老大臣們一起參與兩國文化的交流,國子監(jiān)這邊的領(lǐng)頭人,卻是林承彥,眾人又一時嘩然。 要知道,在與丹國多年的交戰(zhàn)中,他們這些留守在京城的官家子弟,自幼可就得識丹文,另外除了他們,還有一幫老官人,可也是研習(xí)丹國文字、禮儀多年的。 林承彥即便是神童,可他隨了林老相公回了廬州,多年未曾在京城露面,眼界視野定是比不上他們的,何德何能當(dāng)?shù)眉谰拼笕诉@般厚望? 卻不想這個鄉(xiāng)野長大的小郎君很快便讓一眾丹國使臣敬佩于心,連丹國的郡王爺耶律扎顏也每日往他跟前跑求問一些稼接農(nóng)術(shù)。 原先尚還覺得林承彥是沽名釣譽之輩的,這才知道林承彥當(dāng)真胸有丘壑。 其中秦鈞、郭東英與景川平又與林承彥最為交好,近來聽到耶律蒙德上書給官家,他們幾人頗為擔(dān)心,怕林承彥出了什么事,便每日也跟在林承彥身邊。 耶律蒙德上